“九梵山之变,你故意留王显在京都。京都一空,王显野心勃勃,太子耳根子软弱,王显势必会有所动作,一切如你所料,王显反了,太子被废……”
“九梵山之后,你又故技重施,逼反了少舒!”
在永徽帝赤红着双眸,一字一句的控诉蔺巽的‘罪行’时,听到前面一句蔺巽神色漠然,没有一丝起伏……
“为什么?朕才失去了长子与皇后,这次护国寺,竟又是九梵山的悲剧重演,咳咳……”
“朕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怀璋……”
“你非得逼死朕吗?”
永徽帝赤红着双眸,仿佛字字泣血,门外守着的江映河,隐隐约约能听见内殿传来若隐若现的争执的声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永徽帝的情绪爆发,显然是处于十分激动的状态。
等永徽帝发泄完情绪之后,蔺巽终于抬起那双冷漠的视线,看向永徽帝。
他轻嗤了一声,在原本本就安静的室内分外的醒目,刺耳。
只听蔺巽低沉着声音,宛若鬼魅,问永徽帝:“圣上,珩王真的是臣逼反的吗?”
“朕……”
永徽帝骤然对上蔺巽那双清亮如雪,带着轻嘲的目光,刹那如同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原本浑浑噩噩的他,瞬间彻底清醒——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清醒。
他句句都在控诉蔺巽,指责蔺巽,其实无非都是句句在迁怒蔺巽!
“朕……”
永徽帝迟疑的抬眸,看向蔺巽。
因为蛇毒,他的眼睛看向人的时候始终是飘渺,像是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纱……
这一刻,永徽帝仿佛看见了两代人命运的重叠——
比起他的父王蔺子期,其实蔺巽的模样和气质,更像是凌王蔺景毓!
他的皇长兄,那个明明有嫡子之尊,距离东宫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却又被刻意抹去痕迹的皇子。
当年,蔺子期与凌王是挚友。
后,凌王因母族获罪,病逝于浅水寺,临终遗愿是此生不入皇陵,自请将自己的名字从皇室玉偞中除去。
无人记得凌王蔺景毓,只有后来的东宫太子蔺景深……除了蔺子期。
蔺子期一直觉得凌王之死没那么简单,坚信他是被人所害,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蔺景毓之死。
可后来,他却因武宗灭佛,而惨死在天极王府;
而武宗之所以忌惮蔺子期,是因南疆人送来的鸾镜,以及一些蛊惑人心的说法;
但真正在幕后主使这一切的人,是太子,蔺景深……
永徽帝不愿意去深想皇兄为什么这么做,他甚至是不敢想,当蔺景深与昔年南疆大祭司的来信呈递在永徽帝面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蔺巽知晓!
蔺巽本就对怀闵帝感情十分复杂。
这些年怀闵帝抚养了蔺巽是真,可他对蔺巽极尽其用,更多的利用也是真,
若是他知道了天极王之死,以及王府覆灭的最大仇人不是武宗,而是他一直视为兄父的怀闵帝,后果不堪设想。
纵使当了五年的皇帝,可永徽帝骨子里的天性还是懦弱,希望一切能够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