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跛脚,人心渐散。
魏王修书,往来鸿儒。
魏王府的园林之中,今年不知道有多少士子流连忘返,写下了不知道多少出色的墨句。
杨柳依依,水波荡漾。
月映长河,水天一色。
更是令人沉醉。
但如此沉醉,却很可能已经成为魏王有谋储的极大助力。
朝野之中不乏投机之人。
若是谁某一日忍不住的上书,以魏王贤明,请陛下立魏王废太子……
朝中的规矩,普通百姓,甚至就连不少士子,也都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如此想。
所以眼下,长安物议之中,构害太子,并且杀卢护灭口的人,魏王的嫌疑最大。
魏王如此有嫌疑,房遗爱却偏偏出现在这里,想做什么?
……
房遗爱心头一阵叫苦,但同时,也神色肃然的说道:“回殿下,臣今日是代表家母而来的,卢护是家母的族侄,故而臣今日代替家族来送表兄一程。”
“哦,孤倒是忘了,梁国夫人也是出身范阳卢氏。”李承乾微微点头,看向卢承庆,说道:“房二郎是代表自家,作为亲眷来的,这样反而倒是显得青雀无礼了,难道他这样看不起范阳卢氏嘛。卢卿,孤这里代青雀给卢氏赔罪了。”
“臣不敢。”卢承庆听完李承乾的话,心里莫名的一阵狂跳,神色紧张。
李承乾轻轻笑笑,然后神色突然肃然起来,看向前方,平静的说道:“好了,走吧,孤该去吊唁卢卿了。”
“喏!”卢承庆神色沉重起来,微微伸手。
李承乾,于志宁,李安俨,贺兰楚石等人跟着他一起进入中院。
戴至德,刘仁实,秦怀道等人,却都刻意的落后李承乾等人一丈远,并且将其他人等隔开。
其他人但凡认识这三人一个的,便都不敢造次。
戴至德是前相戴胄之子,刘仁实是致仕宰相刘弘基之子,秦怀道是故胡国公秦琼之子。
更别说,还有其他几十名千牛卫。
其他人别说是靠近太子了,就连靠近他们都不敢。
李承乾没有在意后面的动静,直接平静的一步步走入中庭。
……
一侧的角落里,哀乐声转,幽幽旋天。
正对面灵堂里,棺椁摆放中央。
卢护妻郑氏带着女儿,还有几名族侄跪在地上不停的大声哭喊。
李承乾神色肃然的走入灵堂,接过卢承庆递来的三支高香,三躬身,然后才将高香插入香炉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哀乐声,哭喊声,再度高旋律起来。
“殿下!请后堂休息。”卢承庆抹抹眼角的泪水,然后对着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微微摆手,就在这个时候,院落角落里的哀乐骤停,哭喊中的郑氏,还有众人,也下意识的收敛了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李承乾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一张纸笺。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了那张纸笺上,卢承庆的呼吸不由得停顿下来。
终于还是来了吗?
李承乾目光落在卢护的灵位上,平静的拱手道:“卢卿自贞观十一年入东宫,三四年间,显允德业,联奉诏书,或会公朝,犹疑幕庭,天祸瓯邦,贤臣告薨,哀哀瓯民,何睹盛容。
今作诗文一首,以为永纪。”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转身将纸笺递给卢承庆,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平静的说道:“郡公,念诵一遍之后,烧掉吧。”
卢承庆茫然的低头,目光落在纸笺上,看了一眼竟然满是惊讶。
卢承庆抬头,惊喜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轻轻点头,卢承庆这才拿起来纸笺,开口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