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猗此次所中之毒甚是凶险。岳疏桐十分忐忑,她坐不住,站起身在厅上来来回回地走。试图阻止自己去想最坏的结局。
过了快一个时辰,方才那位胖乎乎的药童匆匆忙忙地从厅前跑过去,不多时又匆匆忙忙跑回来。
“白芷。”岳疏桐喊住他。
药童停下脚步,看着岳疏桐,面露疑惑之色。
“如何了?”
白芷摇了摇头。
“师父这次没有让任何人帮他,他自己在里面忙。究竟如何,我也不知,他只命我取东西。”白芷举了举手中的小盒子,就急忙离开了。
厅上再次只剩下惴惴不安的两个人。
“阿灼,先坐一坐吧。姜先生医术高超,师兄定能化险为夷。”段泓见岳疏桐如此,出言安慰道。
岳疏桐坐了下来。担忧与恐惧的情绪让她有点疲惫。
时间像是寒冬时节混着冰凌的水,凝滞不前。岳疏桐和段泓很多次目光交汇,可是彼此实在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个人心中的希望像茶水的温热,逐渐在消散时,忽听得有脚步声由远至近。
岳疏桐抬头,只见一位甚是年轻的男子走入厅中。
不得不承认,这位神医与世人所预想的悬壶济世的医师还是相差颇多。岳疏桐初次听闻这位神医大名时,脑海中出现的是一位老态龙钟,鬓发花白的老者。但是见到神医的庐山真面目时,只能感叹这世上竟真的有年及弱冠,就能凭回春妙手闻名遐迩之人。
只见这医师一身月白衣裳,神清骨秀,朗目疏眉,一派谪仙之姿。
“姜皎先生。”二人立刻起身。
“师兄如何了?”岳疏桐很是焦急。
“竹猗公子已无性命之忧,二位尽可放心。”姜皎微笑道,“只是余毒还未清干净,公子还要在我这里疗养一些时日。”
二人如释重负。
“多谢姜先生。”岳疏桐和段泓行了一礼。
姜皎连忙还礼,直说不必客气,分内之事。
几人坐下,医女重新倒上了热茶。
“先生可知师兄所中到底是何毒?”段泓问道。
“竹猗公子所中的,是七连子根毒。”姜皎蹙紧了眉头,迟疑了一会儿,答道。
“七连子?”岳疏桐段泓异口同声。
“姜先生,虽然我并不懂得医术药材,却也知道,这七连子可是治疗伤寒的良药,怎么会有毒?”岳疏桐甚为不解。
“阿灼姑娘,姜某所说的,是七连子根毒。”
岳疏桐和段泓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这有何差别。
“七连子是良药不假,”姜皎继续道,“但是它的根所榨出的汁液,是极为凶险的剧毒,几滴便可致命。七连子入药时,常常会去掉根,故七连子根的毒性并不为世人所知。方才我为竹猗公子医毒之时,在他的右肩上,发现了一处伤口,想必那毒便是自伤口处进入体内的。幸而竹猗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那伤口极小,入体的毒有限,竹猗公子才可撑过这一晚。”
“姜先生,我们可否去看看师兄?”岳疏桐询问道。
“请随姜某来。”
姜皎在前面带路,领着二人来至一间十分清静的房间。竹猗正躺在床上安睡着,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竹猗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师兄已脱离险境,我二人也可放心回去。师兄今后的疗养,还要多劳姜先生费心。”段泓道,“我们就先回去了。”
“二位别忙,此时已是中午,留下来吃个便饭,略歇一歇再回去。”姜皎突然出言挽留。
“多谢姜先生好意。只是师兄中毒一事,长老们定十分挂怀,我们回去也好报个平安,让长老们宽心。”岳疏桐推辞着。
“这无妨,我派药童去报个信。二位留下来吧。”姜皎一再挽留。
岳疏桐和段泓对视了一下,觉得难以拒绝姜皎的一番盛情,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姜皎派了白芷前去报信,又命厨房准备饭菜。
不多时饭菜备好,三人入席。
桌上的饭菜虽是十分家常清淡的菜式,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席间,几人谈笑风生。兴致正浓时,姜皎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姜先生,你怎么了?”岳疏桐看着姜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是关切。
“姜某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二位。”姜皎看着岳疏桐和段泓,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姜先生但说无妨,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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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可知是什么伤了竹猗公子?”
段泓和岳疏桐再次面面相觑。
“二位别见怪。只因这七连子根毒,是我师弟发现的。但我师弟失踪已有三年,这三年里,我到处寻找,都没有他的下落……”姜皎连忙解释。
“先生是觉得,师兄中毒的缘由和令师弟有关?”段泓问道。
“这七连子根毒,所知者不过我与师弟,再无旁人知晓。”姜皎并没有直接肯定段泓的话。
“这……令师弟离开已有三年,这三年间,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旁人,也未可知。”岳疏桐猜测道。
姜皎似乎并不认可这个说法,仍旧追问。
“二位可知是什么伤了竹猗公子?我看那伤口,似是刀剑一类的利器。”
“姜先生恕罪,我们确实不知。”岳疏桐有些为难。
竹猗此次中毒,岳疏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姜皎的疑问,她也无法答复。
姜皎垂下眼,扯出一个苦涩又无奈的笑。
“让二位见笑了。是我太过挂念师弟了。”姜皎的声音逐渐沉了下去,眸子也逐渐暗淡。许是觉得自己在客人面前失态,他又立刻换上一副十分勉强的笑容,客气地请岳疏桐和段泓多吃一点。
“还未多谢姜先生的灵丹妙药,我这脸上的伤已是大好了。”岳疏桐眼见席上气氛沉重,忙转移了话头。
“阿灼姑娘客气。我看姑娘面上还有些疤痕。我这里有刚刚配出来的药粉,虽然不能完全抹去,也可减轻,稍后我让人给姑娘包一些。”
“如此,多谢姜先生。”
“阿灼姑娘又客气了。”姜皎眸中的阴郁褪去了一些,“不知谭公子身上的伤痕如何了。自从上次在我这里拿了药去,已经四月有余了,我猜想着应该是都好了。”
“确实都好了。只是同阿灼一样,还有一些疤痕。这烧伤的痕迹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褪下去的。”
“既然这样,就再包一份药粉吧。”姜皎唤来医女去取药粉。
不多时几人用完了午饭,姜皎将药粉交给岳疏桐和段泓,嘱咐了一些用法用量,亲自将两人送上了回山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