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心那个女子便是你那里出来的乾魂,有可能就是那个小七。当初稷王府大火,只留下两具焦尸,面目全非,你又如何断得,那人就是小七?”司徒熠开始有些不耐烦。
“回太师,那小七右脚踝处,有一大片胭脂色的胎记,这绝对不会有错的!那尸首虽然都已经焦黑,但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刘将军也看到了。当初小七刚来时,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臣当时看到了那胎记,还深已为奇。”乾牢使答完了话,小心地看着司徒熠的脸色,怕司徒熠不信,又忙补充道:“陛下身边的青奴姑娘,当初和那小七是同一批来的,青奴姑娘也一定记得小七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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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奴现下并不在宫中,只怕无法传她过来了。”段暄终于开口了,“舅舅不必如此疑心,乾牢使何必撒谎呢?况且乾牢中此时也定有出逃的乾魂,许是逃出去的人吧。”
“是,陛下圣明,确实有两个乾魂出逃在外,是臣管治不力,请陛下赐罪。”乾牢使叩首请罪。
“罢了,你自己去刑部领罚吧,逃出去的,要尽快抓捕。”段暄从琉璃盏中捏起一块点心,“退下吧。”
“臣告退。”乾牢使起身,逃命似的退下了。
“皇帝方才一直不说话,怎么这一说话,还把乾牢使给打发走了?”太后蹙起了蛾眉,面露不悦。
“舅舅不是早有主意,才进宫面见母亲的吗。儿子都是刚刚才得了信儿的。不明所以,要儿子说什么。”段暄咬了一口点心,含糊不清地说。
“不明所以?近来这些事,哪一样不是递到你面前让你过目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方才那个女子的事,儿子不就是不知道吗?只是听底下人说平王在谷府遇到了闲杂人等。再说,朝政上有舅舅,宫中有母亲,儿子做个甩手掌柜不是正好吗?这是儿子的福气。”段暄吃完了那块点心,再次在琉璃盏中挑挑拣拣,不曾正眼看太后,“舅舅方才问了一通话,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司徒熠立刻换上了方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臣还是疑心那女子是小七。但是眼下其实并无证据,只有青龙的一番说辞而已。若是大张旗鼓地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只怕会打草惊蛇,况且若最后查出不是小七,岂不白费了这些人力物力?不如面上就依着现在的通缉令去查,但要留意可疑之人,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刻拿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方才乾牢使提起了青奴姑娘,臣倒想起来,青奴姑娘当初是乾牢里数一数二的乾魂,若是让青奴姑娘去追查那个女子……。”
司徒熠看向了段暄,似是想要征求段暄的示下,却不想段暄的面色变得尤为阴沉。
“自然,还是要陛下首肯才行。”司徒熠马上垂眸,躲避着段暄冷冷的目光。
“舅舅真是思虑周全。只是青奴在外已有一段时日,也快要回宫了,到时朕有一些话要问,暂时不要让她去追查那个什么小七了。”
“是,臣遵旨。”司徒熠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
“朕乏了,先去歇着了。”段暄懒懒地起身,“母亲,儿子告退了。”
“先站一站,我还有一件事。”太后叫住了他。
“母亲请讲。”段暄虽然面上已经不耐烦,但还是坐了下来。
“你即位已久,后位还一直空缺,如今也是时候给你选个皇后了。”
段暄紧紧抿着嘴,并不言语,脸色比方才更加阴沉。
见段暄似是要动怒,太后也并不在意。
“我已经有了人选,是你很熟识的,门下侍郎宋庸的长女,宋怀珍。”
“不可!阿宝尚且年幼,不谙世事,怎可入宫!”段暄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拍案而起。
殿内宫人惧于天子之怒,纷纷跪地。
“皇帝是担心那宋家姑娘在宫中住不好?她从小就爱跟着你,你也视她如亲妹,你们二人感情深厚,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再说,她马上就会是大周的皇后,母仪天下,谁能亏了她?谁敢亏了她?说起来,我还嫌宋阿宝的祖父出身平民,外祖那边也不过是个九品小官,和如今朝中的世家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怎奈朝中臣子家中,也只有宋阿宝年纪正好,算她有福分了。”
“原来母亲不是同儿子商议,而是已经有了决断,知会儿子一声罢了。”段暄怒极反笑,“母亲安排如此妥当,就不曾问过宋家愿意不愿意?”
“皇帝下旨就是了。如此荣光,只怕宋家谢恩还来不及,怎会不愿意。”太后端起茶盏,品起了茶,不再看段暄。
“朕眼下不想立后,就算是立,也要朕亲自选定皇后人选!”段暄提高了嗓音,“朕才是大周的皇帝!”
说罢,段暄拂袖而去。
出了殿门,段暄身边随侍的寺人立刻迎了上来,将手里的斗篷给段暄披上。
“回宫。”段暄余怒未消,周围宫人见状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皇帝起驾,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往寝宫走去。段暄坐在步辇上,看着这大周皇帝的排场,和一路上跪地不起的宫人,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世人常说当了皇帝便可为所欲为,却不知自己眼下不过是一件身着华服的木偶罢了,也无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