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你不知道,这擎天木一经砍伐,若是没有立即处理,便会开裂,其花纹也会变成黑色的纹理,就做不成任何东西了。故砍伐擎天木的时候,都会有打造物件的工匠跟着,为的就是在砍下擎天木之后,立刻动手,将木材剖开,制成买家所需的东西。擎天木本就罕有,又因为琼州与其他州郡隔着茫茫大海,运送任何东西,都要无数的人力物力,因此,擎天木所制的东西,一度有价无市。多少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终其一生都不得。”
“这样珍贵的东西,邢万金这里却有?”
“我正是奇怪这一点。当初先帝在时,曾想要将库房中那套擎天木的桌案赏给陛下,陛下因觉得太过奢靡,便没有答应。邢万金,你还真是会享受,陛下都不忍受用的东西,你这里不单有,还比宫中库房里的那套更大,色泽更好。哪里来的?”
“回岳侯的话,此物是小人在琼州的表弟送给小人的。小人绝无对陛下不敬之意,小人……”
“我问的是,你买这套桌案的钱是哪里来的?”岳疏桐打断了邢万金的解释,“就这样一座庄子,若是按照你账簿上所写,哪怕是从你的祖辈之时开始积攒财物,一直到如今,即便是年年风调雨顺,所得的钱财也远远不够买这样一套桌案。你哪里是勤勤恳恳打理着庄子,你们分明是从庄户身上吃肉喝血!”
邢万金瘫软在地,再也想不出辩解的话。
“我来的这一路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整个庄子,除了几个玩耍的孩童,见不到一个人。人呢?”岳疏桐质问道。
“人……人……”邢万金不知该作何解释。
心无抽出佩刀,抵在了邢万金的脖颈上。
邢万金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
“岳侯饶命,我说,我说。人,人都在西边林子里,都在西边林子里……”
“在干什么?”
“在干活……”
“带路。”岳疏桐冷声道。
这个时节并不是农忙的时候。况且,即便是确有农活要做,也不应当整个庄子的人都去了。
邢万金战战兢兢的在前面引着路,心无在一旁,依旧用刀架着他。
“岳侯,到……到了……”邢万金指着前面的林子。
眼前的景象让岳疏桐着实一惊。
虽说是林子,但树木已经被砍伐殆尽,变成了一片平地。在这片平地上,堆砌着各种砖石、树木,近百口人在这里劳作着,但并不是在做农活,而是正在盖房子。
如今已是冬季,哪怕岳疏桐穿着冬衣,尚觉得不算暖和,而这里劳作的庄户们,却还只穿着单衣和草鞋,冻得脸色灰白。
他们费力地搬着砖块,拖拽着木材,即便已经精疲力尽。可监工们犹嫌不足,拿着皮鞭不停地抽打着,口中还不断说着污言秽语。
“别偷懒,都快点!再敢磨磨蹭蹭,小心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就你这这把老骨头,若不是邢老爷大发慈悲给你口饭吃,你早饿死了!你不干活,怎么报答老爷的大恩大德?”
“要想吃饱饭就给我老实干活,在这么拖拖拉拉的,你们全家就等着饿死吧!”
岳疏桐怒火中烧。她一个箭步向前,紧紧握住了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