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肉面期间,木兮枝能听见源源不断的八卦,街巷食客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她要做的是从中挑选出或许会有用的消息。
祝玄知坐在木兮枝对面,安静的样子总算显得温和点。
食肆炊烟萦绕,香味四溢,各处人来人往,隔壁是买卖其他东西的胡同,偶尔响起几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听着原始又朴素。
街上,孩童追逐打闹,妇人左手挽菜篮,扯着嗓子大骂他们不懂事。而酒楼里杯觥交错,歌舞升平,动听的曲子时而传出街巷。
一座很寻常的城。
至少目前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整座城被烧是人为还是天灾?木兮枝点的肉面上桌了,老板招呼道:“两位客官慢用。”
老板有意无意地朝祝玄知看去。长得一张少年脸,唇红齿白,皮肤表面有几道划伤也不掩姿容,却是一头白发垂腰,像个妖精。
除了老板外,经过他们身边的人也频频看他们。
祝玄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面,像是看不见这些异样的眼光,只有指尖微微一动,看他的人瞬间移开眼,他们眼睛忽然很疼。
木兮枝专心将肉面里的葱挑出来,忘记跟老板说不要放葱了。
面铺前有一桌食客絮絮叨叨,前一刻大言不惭讨论国事,后一刻戏说风花雪月。提及一位美人时,他们不约而同露出艳羡神情。
这位美人是寒霜城将军之妻,莫夫人,堪称国色天香。
不仅如此,莫夫人还尤其心善,经常对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进行安置,不是逢场作戏。她也从不仗势欺人,反倒是平易近人。
百姓们都说,墨将军和莫夫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墨将军更受百姓的爱戴,因为他曾到边境打退敌军无数次,立下赫赫战功。退下战场后他回到老家寒霜城,守护当地百姓。
寒霜城百姓以他为荣。
他们还说寒霜城有墨将军,是寒霜城滔天的福气,有不少百姓给他立像,放家中当活菩萨供着,扬言要成为尊奉墨将军的信徒。
一人喝了口面汤,羡慕道:“我若有此等仙妻,甘愿赴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另一人推他,毫不客气地奚落道:“你也配?”
“嘿,都是男人嘛……”
“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妄议墨将军!”这几人说的话正好被尊奉墨将军的信徒听见,他们冲上来就是顿揍,闹得乱成一锅粥。
面铺老板生怕殃及自家店铺,忙不迭上前劝和。
当木兮枝闻及墨将军这几个字,木镯的小树苗颤了颤。原来法场行刑台上的那副尸骨是寒霜城的墨将军,他们进入的是他的意念。
祝玄知也看到了木镯的小树苗有动静:“这是什么意思?”
她凑到他耳边:“树苗告诉我,我们进入的是这位墨将军的意念,也就是说我在外面碰到的那副尸骨是寒霜城的墨将军。”
他们进入意念后虽与这里的人无异,但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否则将被原主的意念踢出去,说这些话得小心被人听见。
木兮枝低声说话,呼吸出来的气息喷洒到祝玄知耳边。
祝玄知正要跟她拉开距离,还没拉开半根手指的距离,就被木兮枝按住肩头,属于她的温度隔着红衣传递到他身上,难以忽视。
木兮枝按住祝玄知的原因是他身后有人端着热汤面走过,他不知道,还想动,她便上手了。
“你别动。”
“你松手。”
他们同时出声,祝玄知刚产生想折断木兮枝手指的念头,她收回手了。他却感到一阵空虚,只因被她触碰会有诡异的愉悦。
见端着热汤面的人走了,木兮枝坐回去:“刚有人从你后面过,要是你动,会撞到的。”
祝玄知拂过发痒的耳根,眼底有一抹晦暗阴郁。
面铺的那几个人还在打,打着打着,其中一人被揍倒,砸到他们待的这张桌子。木兮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面,一手端着一碗。
她还用手肘灵活地将也站起的祝玄知推到身后。
木兮枝知道他“弱不禁风”,刚才在法场行刑台上就强撑着用灵力捏碎木架,让她觉得他没事,结果没走几句就差点倒下了。
看来这个男主跟别人也没什么不同,都好面子。
好面子就好面子吧,木兮枝依然会保他活到结局的。自她出生,他们的性命就绑到一起了,要等他活到小说的结局才解开。
她先确定两碗面平安无事,再看祝玄知:“有没有被伤到?”
祝玄知腰腹被木兮枝的手肘一抵,她用力没收住,他像是被木兮枝打了下。也不知她是想护他不被那些人伤到,还是借机伤人。
他垂在红衣里的手握成拳,语气不明地说:“没有。”
“那就好。坐吧,我们继续吃面。”木兮枝将面放到别的桌子,没掺合进这些百姓的打斗。
事到如今,她不忘吃面。
其实也不是木兮枝不担心在寒霜城失踪的两名琴川弟子和大哥、师兄师姐,而是急不得。
进入他人意念后需要做些事来增加存在感,减少被意念排斥的可能性。吃这里的东西就是方法之一,所以她干脆点了想吃的面。
凡事以享受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