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木兮枝到达目的地,推开门进去,放下食盒,走到床榻边低头看闭着双目的人。
还没醒。
木兮枝打开食盒,拿出里面还热乎着的饭菜,自顾自吃起来。既然他还没醒,饭菜放在这也是浪费,还不如便宜她的肚子。
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木兮枝是想叫人帮他换身衣衫和洗把脸的,可那枚玉令牌护主,不许人靠近,他们之间要保持一步距离。
玉令牌倒是有灵性的。
他在寒霜城晕倒,她抱扶住他,玉令牌没阻止,待他安全到达琴川,玉令牌便开始阻止了。
护主的玉令牌不是单纯阻止木兮枝一人,其他木家弟子来同样不行,他们既无法给祝玄知换有血的衣衫,亦无法给他伤口上药。
多亏玉令牌本就是疗伤圣物,能自动给他疗愈。
否则他离死不远了。
木兮枝目光从祝玄知腰间的玉令牌扫过,在上面雕刻的“舟”字停顿了须臾,玉令牌绝对是真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倘若他不是祝令舟,认过主的玉令牌怎会护他?
尽管如此,她也没动摇要找琴川法宝验明他正身的决心,做事谨慎点总不是坏事,打算今晚去木千澈的房间偷琴川法宝过来用。
木兮枝找不到借的理由。
偷法宝比借方便,用完立刻还回去,不被人发现就好。
木千澈已经派人去通知云中火家家主,说他被寒霜城的怨气所伤,被他们救回琴川。相信不日后,云中火家就会过来接他离开。
木兮枝吃完饭,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留下来也是闲着没事干,确认“祝令舟”还没死就行。
她收拾好食盒,刚一起身,床榻那边传来轻微的动静。
人醒了。
祝玄知双手支着两侧,撑起身子,肩胛骨微凸起,绯色布料沿着它勾勒出线条起伏轮廓,长发晃过仅有一条细红带束住的腰间。
他坐在床榻,慢慢地抬起漆黑的眼睫,眼角一抹鲜红,泪痣分明,视线不偏不倚落到木兮枝那张脸上,不带一丝一毫情绪。
木兮枝跟他对视一眼,又放下食盒:“你终于醒了。”
“这里是?”
她拉过一把椅子,重新坐下,反着来坐的,下巴抵住椅背上,双手随意搁到旁边的木板,腕间木镯晃了晃:“琴川,我的家。”
祝玄知知道琴川是木家人的地盘,他扫视房屋四周,转动因长时间不动而略有些发麻的手腕:“你为何把我带回琴川。”
木兮枝反问:“不然留你在寒霜城自生自灭?”
“仅此而已?”他又问。
她挑了挑眉梢,不由得好奇他现在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以为我救你回琴川别有所图?”
祝玄知走了几步,站在木兮枝面前,莞尔一笑,皮囊盛极神似会吸人精魄的妖鬼,一针见血道:“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祝令舟?”
这话还真反驳不了。
她踢皮球一样将问题踢回给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祝玄知:“直觉。”
木兮枝承认:“你直觉真准,说对了,我就是因为你是祝令舟才救你的,那又如何,你若不喜欢,要回寒霜城死一次么?”
这里是琴川木家人的地盘,她说话不再像在寒霜城那会儿斟酌言辞,此刻想到什么说什么。
家里有实力就是好。
“自然不会,你救了我,我怎会不喜欢,又怎会恩将仇报呢。”祝玄知往窗外看,几只鸟儿飞停在院中树枝,吱喳地叫着。
“五大家族里谁人不知云中火家家主将来是要传位给……我,救我对琴川木家有益无害,你因为我是祝令舟,救我无可厚非。”
也不是这个原因。
木兮枝正想否认,只见祝玄知抬起手,一只特别漂亮的鸟飞到他掌心,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好像都喜欢亲近长得好看的人。
“我饿了。”他话锋一转,垂望手中鸟:“木道友,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弄点吃的来?”
“啊?”
体弱多病的人要按时吃一日三餐,木兮枝以为他今天还不能醒,吃了厨娘给他准备的饭菜。她偷瞥空掉的食盒,不禁心虚。
“我去给你弄吃的来。”
“有劳木道友了。”祝玄知头也不回向木兮枝道谢,仿佛没看到桌子上那只剩碗碟的食盒。
木兮枝出去给他弄吃的了,祝玄知半倚窗前,专注看鸟儿的羽毛,它先是轻轻地从用长嘴碰碰他,接着竟然张嘴啄伤他。
祝玄知在鸟儿振翅飞走前合上双掌,掐断了它纤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