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藏书馆比较清静僻远,留在这里的官员们要么醉心书籍,要么是得罪了人被丢到这个地方,当一个毫不起眼的七品小官。
比如坐在桌前的这位藏书馆校书郎,从七品,本是进士中第,偏生是得罪了当朝权贵,于是只得日复一日地留在藏书馆里当校书郎。失去了圣心,仕途无望,寻常人总会自暴自弃,憔悴落魄,可这个校书郎眉骨风流,潇洒落拓,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甘之如饴。
周佑宸认识这个官员,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见他是有识之士,平常也会和他谈谈时局,交流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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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普天之下能被周佑宸看在眼里的人少之又少,除了萧皇后与周佑楷这些血缘亲人,剩下的也就是汪梦醒、廖必胜、倪通这些聪慧女子了,男儿的能被她欣赏的着实不多。
男尊女卑的环境下,要寻一个比较合她眼缘心意的儿郎,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她会欣赏推荐人才,但不意味着便是倾心仰慕。
校书郎是例外,才华横溢又通透豁达,同时也不迂腐古板,言之有据,格局宏大,虽然一个男子再如何好也就那样了,不过周佑宸是从人才角度看待他的,倒也有些欣赏。
校书郎姓陈,陈大人一见到周佑宸来藏书馆,便熟络地打了招呼,“公主又来找书了吗?”
上一次周佑宸来藏书馆是为了寻算学之书,因独尊儒术大行其道,墨家这些学说被斥为杂学,作为后世人,推崇的是百家争鸣, 百花齐放,而且明经算术在后世是极其重要的学说,用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研究火铳就离不开算术之说。
遗憾的是,大雍皇宫固然储藏着西洋传来的算术之书,可都没有获得应有的重视,周佑宸暗暗发誓,等她有朝一日达成所愿了,必要推广算学。
“陈大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周佑宸露出微笑,这个陈大人是为数不多在大雍通晓算学的人才,基于此,她与陈大人也是知音了。
陈大人指了指他后面的一摞书,神容无奈,“上一次我看的书还没有看完,就被借走了。”
“哦?”周佑宸挑了挑眉,“是父皇吗?”
“陛下点名要的,好像是有几个西域小国的使臣对此颇为研究,陛下便召集了官员,务必通晓。”陈大人话说得隐晦,但周佑宸听懂了,原来是西域小国朝贡,想用算学给一个下马威,坑一把大雍,不料隆武帝人精明,也不傻乎乎干看着,赶紧搜寻相关书籍塞给人看了。
只不过,临时抱佛脚,效果未必很好。
“父皇深谋远虑,自会处理。”
与陈大人说了一会话后,周佑宸自动去到另一边的书架上搜寻她想要的地理图志。
因藏书馆常年清静,无多少人来此地,就算会有人来,也不过是借一借书,仅此而已。
藏书馆的官员们如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必多说,陈大人却很爱惜这份差事,每天雷打不动准时报告,搞得大家以为这个陈大人是脑子坏了,会对藏书馆校书郎一职这般珍视。
周佑宸却了解几分陈大人的秉性,知他不愿参与到朝野漩涡里,只想老老实实地编纂算学书籍,就等来日推广算学。而且,陈大人推崇墨家这些杂说,多少是离经叛道,陈大人不去前朝为官,也有明哲保身的顾虑。
“咦。”
从一处拿下书本时,原是夹在中间的一画卷掉了出来,周佑宸捡起来一看,见上面所画之人威风凛凛,双目凌厉,一身朱红衣甲,五官周正,不怒自威,腰悬长剑,黑瞳浓眉,棱角分明,是一品武将的打扮。
奇异的是,这张画卷并没有署名,无从得知画的是谁。
周佑宸起了好奇之心,征询陈大人,“不知大人可知这人何许人也?”
陈大人原本不在意的神色在视线触到画像之人时,登即面色一变,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谈不上是一种正面表情。
周佑宸看在眼里,疑在心底,搞不清楚陈大人这副表情是何意思。
“他是……”陈大人深吸一口气,好似要给自己鼓励加油一般,重重地叹气,然后吐出字句,“威武大将军晏修。”
晏修?
周佑宸猛地一愣,她是没料到会看到晏修的画像,事实上,从晏修因投敌叛国罪全家被斩杀后,便再也没有晏家的只言片语。更多的只有晏修往日征服四海、力抗天戎族的英勇事迹,与最后的身首异处的非议。
宫里存有晏修画像不足为怪,曾经是大雍的威武大将军 ,声震天下,若非后来出了事,想必大雍第一名将当之不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