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精诚心想,幸好自己还没有告诉父母有关让他入赘的事情和那些繁琐的流程。
相对于那二十万的彩礼,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其实,忠诚伯昨天还仔细地盘算过,他们家所有的家底,就只有那积攒了几十年的三万多块钱。
就算是到了年底,木耳加上卖鱼,最多能够凑够五万块钱。
说是为李精诚结婚而储备的也好,说是他们老俩口的棺材本儿也好,总之,就那么多。
就算把家里所有的家当全部变卖完,他们也没有办法来筹集到这二十万。
一股浓郁的愁绪萦绕在这残砖破瓦的山村老宅里。
李精诚看出了父母的为难和焦急。
他一时也没有了主张。
他从来没有挣到过什么大钱,也从来没有花过什么大钱。
他的口袋里,长年累月都是空空如也。
他不抽烟,不喝酒,出门靠走路,吃饭回家吃,身上就算是装着钱也没有地方花。
这让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觉得钱对他来讲有多重要。
直到他突然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对象,有了对未来生活美好的向往和憧憬时,金钱的作用和魅力才彰显出来!
因为深爱,他选择了坚持;因为坚持,他选择了面对;因为面对,他认识到了现实的绝望……
明天,罗曼柔就需要答复。
一面是自己的深爱,一面是自己的父母。
深爱需要二十万,父母倾其所有也只有三万。
两行热泪蠕虫一般爬出李精诚的眼眶,无声地在他愁苦的脸庞上流淌。
他说,爹,妈,你们千万不要着急,再急坏了身子!
他说,如果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却又设置了这么多的障碍,让我最终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她,那,就是上天刻意地安排。
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
大不了,咱们还是把那头猪继续养着,或者是杀了都行。
再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到这里,他这个大男人竟然泪流如注,泣不成声。
曹家伯娘赶紧用她那瘦小的身躯如老母鸡护儿般护住老熊一般粗壮的儿子。
“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没用啊!”
曹家伯娘也泣不成声。
忠诚伯见她们娘俩哭成那样,又听见那些伤心话,一下子也绷不住了,扯开老黄牛一般的粗嗓子,也“嗷嗷”地哭了起来。
就因为这二十万,一家人哭成一团。
曹家伯娘本来心中愁苦难挡,可是当她听见忠诚伯的哭声后,她立马意识到,这个老家伙一直都是指望不上的。
如果自己这时乱了方阵,那么,儿子的婚事很有可能就泡汤了,而这个家也真的就此彻底完蛋了!
“别嚎了!”
她冲着忠诚伯就是一声吼。
忠诚伯正闭着眼睛老泪纵横地沉浸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的愁苦情绪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老婆早就停下了啜泣,而且还对他的悲伤行为进行了约束。
他立马闭上了嘴,正身坐好,拿那双糊糊唧唧的眼睛去看他老伴。
一遇到一点事情你就闷起,要不就在那里嚎丧,你都不知道想点办法吗?
曹家伯娘与其说是责骂忠诚伯,不如说她是在发泄内心的愁闷。
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忠诚伯这个宣泄口,苦难的生活早就会把她击溃。
但她也不是随口一说的。
她要背水一战!
为了儿子,为了家庭,为了生活,也是为了那模糊的未来!
曹家伯娘说,精诚,你也别哭了,咱们来合计合计。
她说,其实,自打罗家闺女到我们家吃饭那一天起,我就在开始盘算这个事情了。
就算是别人不要彩礼,我们也得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