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我和他那晚在神农架一起吃晚餐时曾经谈到过。”
韩博超还在想有关丁克的事情,而韵寒却已经把话题转到杨浩宇身上了。
“哦?他怎么说?”韩博超也想知道杨浩宇的态度。
韵寒沉默了片刻,便又开始娓娓讲起了他和杨浩宇的事。
“咱们昨晚上谈到哪儿了?”
韵寒问道。
“神农架木鱼镇的老地方餐厅。”韩博超立即回道。
“你记忆力真好!”韵寒赞道。
“职业需要。”韩博超说,“你的一言一行,我都必须要了然于心。”
“而且,我全程都有录音,事后一般都会回放,反复听。”
“幸好我说的都是实话。”韵寒开了一个玩笑后便继续讲述。
她说,我们进入餐厅后,就被服务员带到二楼临窗的一个雅座里坐下。
那里视野很好,可以俯瞰大街上如织得人流。
我把包放到旁边的座椅上,欠身往软包座椅上坐下时,恰好看见窗下正有一辆与罗杰一模一样的哈雷从街上“轰隆”而过。
韵寒说,杨浩宇结婚两年后,我认识了罗杰。
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也是湖北美院毕业的。
我们在一起不到一年,而后,他就去了欧洲,几番周折后,就逗留在了意大利 的多洛米蒂。
那是阿尔卑斯山脉中的一个小镇,被称为“上帝遗留在阿尔卑斯的后花园“。
我当时不由自主地揭开运动服的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那是罗杰送给我的。
当时我心里还在纳闷,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了这个人呢?
杨浩宇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失态,他递过来一支香烟。
我微笑着摆摆手,对他说自己只抽细支的薄荷味香烟。
他就自己点上,顺手又给我倒上了一杯绿茶。
他说,你喜欢喝绿茶,这个就是神农架很出名的高山云雾绿茶。
这里能抽烟吗?我盯着他问。
他自嘲地说,不用问。
咱们坐在哪里,哪里就是吸烟区。
而后便潇洒地弹了弹烟灰,吐出一口烟雾。
我一杯茶还没有品完,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好几颗烟蒂。
我说你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他说,戒过好几次了。没办法,戒不掉。
他瞅着燃烧着的烟头,若有所思地解释道。
你怎么不戒掉?他又反问。
我说,我原来只是抽着玩儿的,本以为没上瘾,后来才知道离不开了。
“再说,我也没有刻意想过去戒掉它。”韵寒补充道。
韵寒说我想过一百个、一千个多年以后再次相见后的开场白,却没有想到话题会是从一支烟开始的。
韵寒说,我们在谈论着抽烟戒烟的话题,可这期间我却一直在盯着他看。
当然不像以前在一起时那么放肆,很巧妙的,但又不愿放过任何细节地盯着他看。
我当时似乎想要看出来这么多年了他到底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
我首先是发现他胖了许多。
他在机场接我时,估计是刻意吸了口气以至于自己的肚子缩回去不少。
但当他脱掉外套,惬意地坐下后,我瞥见了他那放松后鼓起的肚子把羊毛衫撑得圆乎乎的,就像是黄河滩上那些被吹起来鼓鼓的羊皮筏子一样。
那张脸早已不再是我当初喜欢的那种瘦削的锥子脸,而是变成了一张饱经风霜的敦实的国字脸。
而我当年最喜欢的、他眼下的两条细细的“卧蚕”,俨然已经变成了两个水袋,悬挂在双眼之下。
他的皮肤也不再那样白皙细腻,呈现出肉眼能见的明显的粗糙,我甚至隔着餐桌都能看见他脸上的毛孔……
“可以上菜了吗,先生?”
我在恍惚中被一声问询惊醒。
一个长相标致、皮肤吹弹可破的水灵灵的服务员正带着甜美的笑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