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吟雪闷闷翻了一个身。
算了。
嫁就嫁吧。
既然他对自己这么痴心。
而且。
真要说起来,楚珣长得还算是。
……挺有姿色。
·
这桩婚事,成为近来人人称道的喜事,就连皇帝都在前朝中屡屡提及。
皇帝知道京中多位世家子弟曾前去闻府提过亲,是以这段时日,有意无意地就在这些氏族面前提起这桩婚事。
就差把他们别对闻家大小姐心怀不轨写在脸上了。
楚珣也找过皇帝。
每提及这件事,皇帝也只会摆摆手,做出让他无需担忧的姿态。
然后皇帝拍拍他的肩,“放心。那些对闻姑娘怀有不轨心思的人,朕已经一一替你扫清了,一切尽在掌握。你从今往后无需再担忧了,朕知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朕都明白你的心意,无需多言。”
“……”
无论他怎么解释自己对闻吟雪无意,都没有人相信。
而且事已至此,这桩荒唐的婚事已经无可转圜。
就连嫁衣都已筹备完善,赐婚当日皇后就从宿州远拨三百名绣娘,协同宫中织造司织就嫁衣。
嫁衣华美精致,鸾凤栩栩如生,奇珍异宝灼灼镶嵌其上,繁复非常。
他之前还想着不和闻吟雪这个麻烦鬼有什么牵扯。
结果现在……
实在棘手。
下朝之时,也经常会有官吏经过他身边,笑着打招呼道:“听闻楚小侯爷好事将近。下官就先恭喜小侯爷了。”
楚珣刚开始也只是装作没听见,只是每每这个时候,那些官吏总是担心自己声音不够大,连着说着好几句恭喜侯爷之类的话,嗓门大得整个宫门四周都能听见。
是以他也只能随意回句:“同喜。”
忽而半月已过,距离四月初五,只有不足半月了。
楚珣还需要前去闻府一趟,去送嫁衣。
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和闻吟雪提前说清楚。
他提及这件事的时候,长公主似乎早有预料,笑着道:“你倒也沉得住性子,这段时日应当早就已经心急如焚了吧?这婚事没多久了,也就半个月后,就是吉日了。”
“……”
所有人都笃定他爱慕闻吟雪,楚珣已经懒得再解释了,只道:“我今日去送。”
长公主倒是欣慰,知道他现在已经是默认了,感慨道:“以前每次说到这个你都恼羞成怒,不愿承认,现在你已经迈出了自卑的第一步。”
她点点头,鼓励道:“很好。”
当日赐婚后,皇帝怕此事有变,聘礼早就在隔日就送到了闻府府上。
不仅仅是威远侯府,皇帝也在其中添了不少。
侯府尚且还有门第拘着,聘礼断然不能逾了礼制,但是这侯府夫人乃是先帝长女,又是今上长姐,再加上皇帝亲自赐婚,是以这送聘礼当日,几近挤满了整条巷弄,送聘礼的役人女使一直排到廊桥之上。
排场之大,极为少见。
今日楚珣前来,倒是轻车简从。
他难得穿了一件淡白圆领袍,寻常人穿这样的颜色总显寡淡,他穿上身却又显出几分少见的姿容盛极,压不住他周身的气势凛然。
楚珣踩着长靴,懒散地穿行过闻府前厅。
闻书远早就知晓楚珣来意,“侯爷今日……是来找簌簌的吧?”
簌簌。
楚珣挑眉,反应过来是闻吟雪的小名。
他回道:“婚期在即,在下的确有事需要见闻姑娘一面。”
上京民风开放,未婚夫妻婚前见面也并不少见,况且闻书远知晓楚珣今日前来是为送嫁衣而来,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派了几位役人在前带路,送楚珣前往院落。
楚珣刚踏进院落,就见闻吟雪撑着手坐在小亭之中,手中鱼食晃荡了半天,也没撒下去。
池中的鱼聚成一团,争先抢后地等着她手中的鱼食。
她倒是兴致缺缺,完全无动于衷地看着这满池的鱼。
听见声音,闻吟雪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只见楚珣长身玉立,站在不远之外。
相顾无言。
好像还带着一些似有若无的硝烟弥漫。
总之,一点也不像是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妻。
最终,楚珣语调漫漫地开口:“闻大小姐。好久不见了。”
闻吟雪听到他开口,顺手把手中的鱼食撒了,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指尖。
“我看未必。”
她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看着他道:“只怕楚小侯爷这段时日,还不知道想我想了多少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