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她深居简出,要么就是在宫中,鲜少有抛头露面的时候,旁人多只知道她长得好,但有几人见过,还真是少数。
她一出宫就定了亲,后面更是连姑娘们相看的小宴都不去,在家中算账,照顾礼哥儿,日子沉闷又充实。
如今一身橙红色的绸衣穿在她身上,首饰全无,只有一头浓密的乌发梳成两个大大的猫耳状的羊角。
礼乐起,宾客入席。
赵妨玉在屋里听着门外大娘子与赵悯山的话音,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钱姨娘。
想起那位谋划了她入内院,爱不诉之于口,却会给她绣满满一箱子小鞋的钱姨娘。
如果钱姨娘还活着,看到这具身体如今长成这番模样……应当也会高兴吧?
毕竟是个心软的人,连带走女儿曾用过的拨浪鼓,也要求她答应的可怜人。
赵妨玉想着,最终站起身来,对着裁月院的方向郑重叩首一拜。
谁也无人知道,但是赵妨玉知道,如果钱姨娘泉下有知,她也该知道。
她不是钱姨娘的女儿,但她想钱姨娘知道,她如今很好,她女儿的身体也很好。
无论往事如何,前程怎样,她都会努力保护好这具身体。
她始终都记得,这具身体,是一个女儿留给她母亲,最重要的遗物。
不多时,赵妨玉跟着礼宾的指引,挺直腰杆,缓缓从东厢房出去。
散发重梳髻,妆粉淡淡成,旧服披新装,少女已成人。
当初孟言真及笄,礼国公府大娘子为孟言真请来一位郡主做宾者。
如今赵妨玉及笄,大夫人为赵妨玉请来一位实打实的公主做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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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皇帝的姐姐——华鸾长公主。
华銮长公主年近五旬,一身长公主服制华丽端庄,仅仅只是出现,就吓得周围小姑娘大气也不敢喘。
华銮长公主温和的替赵妨玉将那一根白玉笄插入发中。
眼神和蔼的看着面前姿容绝佳的少女。
大娘子从江南请的绣娘,花了三年做出来才做出来的衣裳,自然光彩夺目。
但赵妨玉没有被那件衣服吃进去半分,再好的衣衫落在她身上,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眉眼如画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赵妨玉,一样的两只眼睛一双唇,赵妨玉就是美的叫人看一遍便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她的美如冬日里无声的风,看不出端倪,也不知下一瞬是刮骨霜寒还是清风拂面。
她可以美的凌厉,也可以美的婉约,世间之美都偏袒她,旁人得一分便已经是难寻的美色,赵妨玉却宜喜宜嗔,时时刻刻美如玄女。
有人甚至怀疑,赵妨玉就是站在路边问她伸手要银子,她也只会乖乖把银子掏出来双手奉上,还惊喜于赵妨玉居然不找别人只找自己的特殊。
空谷幽兰也好,芙蓉泣露也好,菡萏初放也罢……
万千词藻,说不尽赵妨玉的风韵与恣仪。
寻常人生的这样美,难免会自得,稍有不慎,便会显得轻浮。
赵妨玉在宫中历练,沉稳雍容,华丽大方,都不足以形容她。
她是美好本身。
美到看一眼,便已然庆幸,世间至美,今生竟有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