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亲热的时候不亲热,如今到和我生分了?”
赵妨玉脑海中的赵妨云,是一位顶顶俗气的小姑娘,赵妨玉没想到她竟然在人生的最后关头,突然骨气了一把。
也不知道该说是骨气,还是窝囊……被赵悯山吓一吓,竟然当真不去寻她求救。
赵妨玉动作有些生疏的将赵妨云的女儿抱进怀里,小孩在她怀里挣扎着哇哇大哭,她调整了几下姿势,都不如赵妨云隔着包被拍两下小女娃的肚子好使。
小女娃安分不少,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蓄满泪珠,抽泣着落泪。
赵妨玉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语气复杂:“当初是我把你从宋家带出去的,怎会不管你?”
赵妨玉不知道赵妨云是如何回到的宋家,但总归和赵悯山那老东西脱不开关系。
她拼了命也要逃出去的宋家,怎会心甘情愿的回来?
无非是威胁利诱那一套,十有八九还是赵悯山提及了宋姨娘。
赵妨云凝视着宝姐儿不放,小时候刺猬一样的性子,现在反倒为了女儿,温温软软的喊她四姐姐。
“四姐姐不必怪家里,本是我命不好,做了和离这等让家族蒙羞之事。”
一言毕,赵妨玉便知晓赵悯山那王八蛋是如何与赵妨云秉烛夜谈的。
怀里的小姑娘又开始哭闹起来,赵妨玉不知为何眼底也莫名多出一片水色:“小时候只觉得你可恶,但也是小时候的事了。”
“路上榴药都与我说了,宋家既然不喜欢宝姐儿,那宝姐儿便由我带回赵家。”
亲娘死了,孩子带回外祖家养的不是没有。
赵妨云抿着嘴摇头,语调中露出几分哭腔与将死之人的脆弱,说话时脖颈处青筋鼓动,显然是情绪到达极点又拼命压制的结果。
她紧紧握住赵妨云的衣袖,满是哀求的看向赵妨玉:“四姐姐,我求求你,从前的事都是我不好,但求你可怜可怜她,你把她带回家去!”
赵妨云的手冰凉,掌心还带着涔涔汗意,赵妨玉主动握住了这样一双手,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些不断消散的生命力。
赵妨云自制没多少时辰,眼眸早已经哭的红肿,现下连说话,都是费了大力气,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我被父亲姨娘教坏了,一辈子都毁了,但宝儿还小,她还有救!”
她手里抓着赵妨玉,眼神却不断瞥向自己的宝姐儿,再回首时,唇瓣被她自己咬出深深浅浅的血色:
“你喊她读书,读不好就打,千万不能叫她日后过程我这样!不聪明……,分不清忠奸,一辈子也搭了进去……”
赵妨云知道,所有的姐妹之中,其实最出色的人是赵妨玉,小时候她生气为何同样都是庶出,为何赵妨玉那样厉害,现在她明白了。
人啊,还是得逼一逼自己。
人的一生,福分都是有数的,前半生当姑娘时将福分都享完了,往后便都是苦日子……
“她得读书,她得知道谁是好人,她不能……和我一样,哪怕是做姑子道婆,也绝不要嫁不成器的混账,决不能叫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走我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