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壁立刻就急了,刚要说殿下不会死,就被周擎鹤打断道:“天命不可测,我尽力施为。”
他有家,家里有人在等他,还有三两只与他玩惯了的狸奴,日日喊着姨夫的舒姐儿,最重要的是,家里有赵妨玉。
还有他的母妃。
他与皇帝的争执,并非是当真不管丽妃。
他活一日,便会为母亲和妻子,打算一日。
“我若回得去,自然最好,若回不去,你随她去陇西,往后跟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周擎鹤抬眼,看着悬壁,一字一顿道:“她与我,与性命一般重要。”
悬壁点点头,终究是点了点头,闷声道:“我明日一早便回去。”
周擎鹤看了眼悬壁,在京城时,王府处处经过赵妨玉的打理,吃穿用度都上了一个等次,如今跟他到了边境,悬壁似乎有回到了他还未成亲时的模样。
他眼里的神情很是复杂,悬壁不懂,他天生心智有些不全,曾经在死人堆里埋的太久,发着高热,又喘不上气将脑子熬坏了。
但幸好,他虽然不聪明,但有一技之长,最终跌跌撞撞,遇见了同样磕磕绊绊前行的周擎鹤。
周擎鹤想了想,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金麒麟。
“你往后,若是能遇见心上人,便将此物给她。”
金麒麟,换做银子也能卖不少钱,周擎鹤手边不缺金银,军营之中,金银鲜少有用武之地。
一枚金麒麟,加一包金银裸子,前者算是他给悬壁心上人留下的聘礼,后者,是他给悬壁回京的盘缠。
悬壁看着面前沉甸甸的大包银子,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酸的,不等他说不要,周擎鹤便将他踢了出来。
与两个看守的士兵面面相觑。
眼眶里微微浮动的眼泪立刻散去,两个大头兵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悬壁捧在手上的金麒麟以及那么大一包钱袋,心痛到无法呼吸。
话说早了,周擎鹤能不能看上他们?
赚钱吗,不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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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壁离开军营后,周擎鹤便不怎么溜达了,白日里写文书,晚上早早回来睡觉,早晨还会早起打拳健身,偶尔跟着精兵们一起训练。
军中原先对他还颇有微词,后来军营之中最是俊俏的小郎君,去找周擎鹤自荐枕席,被周擎鹤打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披上,盯着一脸墨汁从帐子里连滚带爬的出来了!
自此,军营里便有了新的传言。
悬壁一路上紧赶慢赶回京,赵妨玉则拿着崔家小叔钓王家老太太。
临近赵妨墨生辰,赵妨玉带了不少礼回去。
赵妨墨梳着利落的单螺髻,插了金花钗,便再无妆饰。
赵妨玉见状,想来无事,便招手将赵妨墨喊来,从大夫人的妆台上拿了一盒胭脂,在赵妨墨的眉心花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
赵妨墨抱着赵妨玉的手,对着镜子不住的照,又跑到大夫人与崔妈妈面前显摆。
等崔妈妈将人带走了,赵妨玉才坐到大夫人身边:“父亲如今如何了?”
赵悯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入土了。
时局动荡,尚且不知来日如何,赵妨玉没有那么多心思分给赵悯山。
她如今忙的厉害,大梁这层纸糊的假象还不知能撑多久。
“边境不稳,母亲也当早作打算。”
赵妨玉一人,世家自然不愿入局,但若再加上一个大夫人,砝码不同,能撬动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
这是赵妨玉第一次出门,带了沈婉。
沈婉站在清平院的正中间,三不五时飞升上房顶看看,四下都有人守着,谈话环境相对安全。
等两人谈完,日头已经临近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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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妨墨午歇都醒了,正抱着家里的小狸奴玩耍,这狸奴是从她大姐姐手里传下来的,一代一代,都长得圆滚滚。
大夫人留了赵妨玉在赵家吃晚膳。
梅循音晚上是便来了,赵妨玉也不瞒着她,只说有了梅占徽的消息。
“人没事,只是不知为何,他在躲十四州的人。”
当得知这一点是,赵妨玉立刻怀疑是十四州中有人出了叛徒。
但十四州里多是女子,什么人能让梅占徽感到威胁?
梅循音一听见梅占徽的消息,眼眸便瞬间转了过来,聚精会神看向赵妨玉。
“十四州的人下乡采买鲜花,据说在回程时,遇见了一位极像小梅大人的人。”
十四州的人下乡采买鲜花,除开香露是有泉州江南两地,源源不断运往其他地界之外,各地的十四州还会自己制作一些香烛,香皂。
这些都需要用到大量鲜花,所以每隔半月,十四州的人便会下乡采买鲜花。
如今得了赵妨玉的吩咐,下乡采买时,底下人也在顺势打探各个村子的消息。
十四州的人没打探到梅占徽的消息,但是打探到,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势力在寻找梅占徽。
“城门处有人把守,另外还有一批人下乡寻找,小梅大人在躲着十四州的人,想来是不想叫人认出他来。”
十四州里混入尖细的可能性不大,管事都是从其他地界调过去的,就算是尖细,也只能是小喽啰,小喽啰……起不到什么作用。
采买都是一群人一道去的,因携带了不少银子,还有镖局的人保驾护航。
梅占徽若是想要被人发觉,直接走到采买之人面前即可,一个两个的尖细,无法影响大局。
但梅占徽没有,这边说明,要么追踪梅占徽的人会滥杀无辜,梅占徽怕给十四州的这些女子带来祸事,所以可以避免相见,牵连她们。
要么,就是他在做什么不方便被人发觉之事。
梅循音的心松下又提起,她也不是傻子,思考片刻后,郑重对着赵妨玉道谢。
无论如何,知道目前为止人没事,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另一个传回来的消息便是,锦衣卫,进了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