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啦!
叮叮咣当!
御书房桌案上的器具,被人发疯一般用手扫落,砸在地上,声音不绝。
赵构面色铁青,喘息粗重急促,胸口不断起伏,牙齿咯咯作响。
“中原正朔,中原正朔……”
他几乎在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猛然,低沉声音变成咆哮,眼睛全是血丝,脸上尽是愤怒。
“啊啊啊啊,朕才是赵氏子孙,朕才是中原正朔。”
砰!
一柄价值连城的玉如意,砸在地上碎成的两三节。
而在御书房的门口,一个红翎急使面色冷然,既不畏惧,也不退缩,昂首挺胸站在那里,目睹赵构乱砸的举动。
直到看见赵构停下,坐在那里呼呼喘气,这位红翎急使才慢条斯理开口,语气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云朝伪帝如果已经静下了心,可否开始接收我朝陛下的书信?”
说着不等赵构反应,红翎急使再次开口:“如果云伪帝你不敢阅读,本信使帮你念一念也是可以的,代劳而已,我杨氏人人都是热心肠。”
蹭的一下,刚刚坐下的赵构又站起来。
目光锐利,杀机森然:“这里是云朝,你不怕朕杀了你?”
“哈哈哈哈!”
红翎急使直接大笑。
笑声之中,忽然伸手一指自己,满不在乎道:“自我介绍一下,本信使名叫戴宗,如果往前推上两年时间,我那时还属于云朝的红翎急使。”
“那时候的我,为了几十贯钱就得去跑八百里加急,准备拿命换钱,期盼家人能活下去。可我卖命的几十贯钱,先要被盘剥一大半,各官各吏,一层一层伸手拿,到了我手上之后,不足以让家人活。”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赵氏的王朝,不再是我戴宗的活命地。”
“我那时候没反,但我的心已经反了。”
“云伪帝,不如你猜猜,像戴某这种情况这种想法的人,放眼中原天下的百姓会有多少个?”
“呵呵,杀我?你敢吗?”
“本信使乃是代表我朝陛下,当今中原正朔帝王杨一笑,我前来与你送信,你若是胆敢杀我,那太好了,本朝刚刚开国正愁着地盘太小呢!”
“诸位大臣摩拳擦掌,朝野猛将磨刀霍霍,都盼着开战,都盼着功勋,就连戴某这个信使,也巴不得我能为国而死……”
“哈哈哈哈,杀我?你来啊!”
“杀了我,我在族谱就能单开一页,以后我朝史书之上,也会记载我戴宗的浓浓一笔,昔年,云朝伪帝斩杀上国信使,帝大怒,发兵伐之。”
砰的一声!
赵构又砸碎了一样玉器。
“够了,给朕闭嘴!”
“朕不是怕你所说的开战,朕也不畏惧你们的大军!”
“把信念来,把信念来,朕倒要听一听,杨一笑写什么,哈哈哈哈,中原正朔,明明是乱臣贼子。”
“念,给朕念!”
……
赵构的怒斥暴吼中,戴宗慢悠悠的拿出信。
念信的口吻,则是杨一笑的口吻,于是在刹那之间,赵构回忆曾经,当初他去泾县之时,见到那个举止悠然的青年县令。
这一刻,仿佛那个青年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已经不同,曾经的小县令,现在也是皇帝了。
唯一仍旧相同的是,这封信的口吻依旧那么无赖,让赵构气的脸色发青,胸口仿佛堵住一块大石头。
“哈哈,康王殿下,好久不见,咱们见字如面吧!”
“咦,不对,我怎么又称呼你殿下呢?”
“你现在,是皇帝,而我呢,竟然也是了,这不巧了么,咱俩又变成同等身份的人。”
赵构砰的一拍桌子,怒道:“当初你只是个小县令,朕那时候乃是王爵,岂能同等身份,竖子好不要脸。”
念信的戴宗不由笑了笑,心里嘲讽一句无能狂怒。
他继续负责念信,用的仍旧是杨一笑口吻,这是临出发前专门学的,陛下杨一笑亲自教导他怎么念。
“哈哈,让我猜猜,刚才念到那一段的时候,你是不是暴跳如雷打断了?你看,又急。”
“赵叔,别急,朕这封书信很长,你听完之后再急无妨。”
“哎呀,我怎么用了朕这个自称,不好不好,太显摆了,谁还不是个皇帝呢,没什么可显摆的,对不对?”
“要不,赵叔,咱们还是按辈分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