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正想着,羡鱼冷不丁问:“为什么是你?”
星神挠了挠头。
挚友是在问,为什么恢复记忆后,自己会主动找上来。
阿哈尴尬一笑:“呃,不然呢?好像只有我最合适吧,如果换作岚那个没有感情、没有幽默感的家伙……”
祂的话只说一半,猛地停住了。
羡鱼也跟着沉默了。
是啊,如果是岚……
在自己获得全部记忆、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岚又能说些什么好话呢?
自己恐怕会疯得更厉害吧?
羡鱼想,自己怎么会把这么简单的问题问出口?
他垂下眼,深呼吸几次,专心致志控制情绪,逼迫自己回想之前得出的结论。
“浮黎和「智识」,想尽办法干扰我,是为了让岚成神。”
“让我猜猜,「智识」给岚看了些什么?祂会隐瞒部分实情,只让岚看到……我与星神们对立后死亡的结局?”
“这样一来,岚就会用尽全力阻拦我,我说得对吗?”
“再加上祂的命途是复仇……就算是其他星神不知道实情,也绝不会轻易与我对上,我说的对吗?”
阿哈缓缓摇头:“对,也不对。”
“岚拥有完整的记忆。”
“那一次,你遇上了祂、我和纳努克。”
羡鱼:“……”
纳努克那种极端的家伙,为什么也在他的阵营里啊?!
等等,如果是纳努克的话……
他完全可以干涉对方成神,为自己所用啊。
羡鱼想,真可惜,错过了一个比岚更听话的UR。
阿哈挑挑拣拣,对着难得拥有人性的挚友,着重强调了纳努克的极端行为。
羡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对他来说,过往的轮回里,除了赞达尔以外,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羡鱼冷笑一声。
“好算计,「智识」还说什么百分之零点零一——”
阿哈弱弱开口:“确实没有到零点零一那么夸张啦……但也是在零点一到零点零一这个区间里……”
羡鱼大致算了下百分之零点一的次数,得出结果后,难得大发善心,没有继续深究。
阿哈当即和挚友统一战线,对着浮黎和「智识」一通骂,骂了好一会儿,羡鱼问:“那么,阿基维利呢?”
星神立马不说话了。
祂小心翼翼觑着羡鱼辨不清喜怒的脸色,斟酌再三,回道:“挚友,不光是你,我也没少劝祂……”
羡鱼陷入沉思。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复生的真正原因。
按理说,自己本不该活着。
如果「天生牙」能够复活他这个「高维入侵者」,那么星神想必也不在话下吧。
可是阿基维利呢?究竟是……「天生牙」在落在对方手上时,就已经无法复活一位星神?还是说,需要时间等待?
阿哈一把捞起地上的猫,语调变得高昂。
“你知道的,无名客能够容忍未知,可不能屈服于不可知啊!”
星神眼珠一转,举了个能够调节羡鱼情绪的例子。
“阿基维利就是这样,哪怕眼前有个垃圾桶,祂也会抱着绝不屈服于不可知的想法,去翻的啊!”
阿哈紧紧抱着羡鱼的宠物,像是寻求认可一般回过头,震声道:
“挚友,你想想,咱们到底陪着祂翻过多少次垃圾桶?”
羡鱼:“……”
他忍无可忍:“是你在陪他翻,不是我,我拦不住,只能在一旁看着。”
羡鱼闭了闭眼,平心静气道:“我知道了。”
“那么,你知道马蒂这个人吗?”
阿哈心道不妙。
挚友明显是把阿基维利陨落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了啊!
阿哈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劝慰羡鱼,可对方又提到了马蒂。
那可是岚亲自盖章、挚友最溺爱的下属啊。
阿哈点了点头,屏息凝神等待羡鱼开口。
羡鱼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语调。
“在我和阿基维利出事后……马蒂是因我而……”
他迟迟说不出“死”字,只得中途顿住。
阿哈猛地摇头:“不是啊,挚友,听我说——”
羡鱼的声音轻不可闻:“不必再说了。”
自己是否像华所说的那样,是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已经不重要了。
他抬手,再度拿起匕首。
阿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保持着抱着猫咪的姿势。
祂艰难道:“挚友,你听我说……其实——”
玉兆铃声打断了星神的话。
阿哈借此机会,放开怀里挣扎的猫,顺着声源找了过去。
星神翻找一通,找到玉兆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忙不迭小跑回来,塞进羡鱼手里。
“是嫂子的语音诶——”
羡鱼身形陡然一僵。
阿哈见状,随即打蛇上棍,得寸进尺地伸出手,尝试着去抢羡鱼手里的那把刀。
羡鱼后撤一步,避开阿哈的手。
他低下头,出神地盯着屏幕上的名字。
羡鱼深呼吸几次,正当他控制好情绪,即将接通时,迟迟得不到回应的语音自动挂断。
阿哈的心凉了半截。
要不……带着挚友杀个星神玩玩?发泄一下负面情绪?
阿哈觉得纳努克就不错。
下一瞬,语音再次打了过来。
阿哈眼睛一亮,摩拳擦掌,恨不得替羡鱼接通通讯。
羡鱼维持着一手拿刀,一手拿着玉兆的姿势。
他环顾四周,快步朝里屋走去。
阿哈在身后嚷嚷着:
“哎呀,你和我谁跟谁啊,跑什么啊,多见外啊,也让我打个招呼啊——”
羡鱼走进卧室,甩上房门。
他接通语音,玉兆那头的镜流语调极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羡鱼放轻脚步,坐在床头,“嗯”了一声。
镜流停顿一瞬,问:“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是很开心?”
羡鱼想,镜流是怎么听出来的?
这就是……女人所谓的第六感吗?
羡鱼把匕首放在柔软的床铺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视线转向床边放着的、镜流送给他的那双手套和那枚戒指,最后落在用于求婚的戒指盒。
羡鱼顿了顿,刻意用轻快的语调,对镜流说:
“没有,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醒之后……”
“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