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赐婚圣旨在京中再度掀起波澜。
有人觉得意料之中,有些则以为容承德夫妻归来会使得这桩婚事出现变故,没想到那顾家女终究还是好运气。
顾家庶女落魄为奴,却机缘巧合被永乐长公主收为义女成了乡君,而后又好命的被皇帝封为县主,如今一跃变成了靖安王妃。
人的命怎么可以好到这个程度!
顾青鸢听闻这些只是莫不在意的一笑。
世人总喜欢将别人的成就归为命好,一句运气好便可无视她所经的坎坷,好像她只是一只风筝,借着东风便扶摇而上。
顾青鸢轻掸着墙上悬挂着的两只巨大的老鹰纸鸢,初见不觉如何,这两只纸鸢却是越看越喜欢。
“青鸢”这个名字是顾家给她的唯一也是最好的东西。
鸢,鹰也,她不是风筝,而是拥有羽翼和利爪的老鹰,她既可翱翔于九天,也可撕破猎物的胸膛。
“青鸢!”
苏晚晚提裙上楼,脚步轻快上前给了顾青鸢一个大大的拥抱,“青鸢,恭喜你,你和王爷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苏晚晚衷心的为顾青鸢感到高兴。
顾青鸢并未因前世之事而对苏晚晚存有芥蒂,即便前世在她死后苏晚晚与顾宝瑜交好,可这一世她们两个才是好友。
她不会为了这一世尚未发生之事便去怪罪记恨好友。
秦雪染和孟扶紧随而至,看着顾青鸢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秦雪染略有苦涩的弯了弯唇角,也轻声道了一句“青鸢恭喜你。”
顾青鸢笑着拉着她们三个落座,三楼本就是永乐长公主为顾青鸢准备的会客室,这里宽敞温馨尽是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
孟扶见顾青鸢欢喜,也不再纠结。
今朝不管身后事,逍遥一日是一日。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两只玄色老鹰纸鸢,忍不住问道:“上次我便想问你来着,这两只纸鸢与这房间格格不入,莫非是有什么风水的讲究?”
秦雪染也偏头端详着,眼底亦有困惑。
苏晚晚抿嘴一乐,笑出声来,“什么风水呀,那可是人家的定情信物,自要好生珍藏着。”
“晚晚。”顾青鸢无奈,这小妮子就喜欢编排别人。
孟扶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收,她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秦雪染转了转手中的瓷盏,轻声道:“原来是王爷送的。”
顿了顿她又问道:“青鸢,你很喜欢纸鸢吗?”
顾青鸢想了下,应该算是喜欢吧。
放纸鸢时会有种将烦恼一并放飞的感觉。
秦雪染闻言没再多说,只暗自记在了心上,等她回去后便亲手为青鸢做一个又大又漂亮的纸鸢,总之定要比靖安王送的漂亮。
三人离开时,顾青鸢单单唤住了秦雪染。
孟扶和苏晚晚相视一眼,两人默契离开。
苏晚晚戴上兜帽,忍不住叹了一声,“雪染真是可惜了,否则以她的出身才貌又怎会去做大皇子的侧室。我娘说得对,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雪染真是可怜。”
“幸运者毕竟只是少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孟扶仰头望着阴郁浓沉的天空,心有所感。
即便她已身处这个时代多年,可她仍没有分毫的归属感。
见证过现代社会的繁华,体会过人权和自由,这个时代对于她来说只有无趣和压抑。
她想回去的心从没有一刻停止过。
苏晚晚偏头看她,却是扑哧笑出声来,“这话别人说就算了,你这个孟氏少东家难道还会有烦恼不成!要说烦恼也合该是其他商户,听说祁世子也在开发荒山,大有与你一较高低之意呢!”
孟扶闻言笑笑,藏下了心中的感伤,道:“反正也是拾人牙慧罢了,由着他去。”
苏晚晚眼珠转了转,俏皮一笑,“我倒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儿欢喜冤家的意思,要不要考虑一下呀?”
孟扶斜眼睨她,颇为嫌弃的道:“我的苏大小姐,你怎么和那些七姑八婆似的,整天就想着拉郎配!”
苏晚晚摊手一笑,“你还真别说,若非家里不许我还真想去做媒婆呢。”
两人笑着挽手离开,这一幕恰被回廊上的永乐长公主看见。
她皱了皱眉,指着孟扶问向妙微,“那个穿青色长裙的姑娘是哪家的?”
妙微回道:“回殿下,那位便是孟氏的少东家孟扶小姐。”
“她就是那个与长宁交好的商贾之女啊。”永乐长公主闻言兴致寥寥,随口道了一句,“出身虽差了些,但生得还算不错。”
妙微看了看孟扶,又偏过头望向永乐长公主。
孟小姐的容貌自然不俗,毕竟与殿下年轻时至少有五分神似。
“你这般看着本宫做什么?”永乐长公主觉得妙微的眼神有些古怪。
“没什么,奴婢就是想到了殿下年轻时的模样。”
永乐长公主睨了她一眼,没多做理会,只颇为得意笑着道:“皇兄还是比二哥英明得多,赐婚圣旨一下,本宫倒要瞧瞧还有哪个敢跳出来反对。”
妙微想了想,回道:“听说老王妃似乎不大满意。”
“当初母后也不同意她嫁给二哥。”永乐长公主脸上冷嗖嗖的,“亏得我以前还觉得她是个好性的,谁知道如今翻身倒也做起了打鸳鸯的棒子。不过就算她再如何不满还敢抗旨不遵吗?有本宫在,谁也别想给长宁苦头吃!”
永乐长公主对顾青鸢与容锦的婚事十分上心,就仿佛在弥补当年错失真爱的自己一般,“顾家那群东西指望不上,你去为长宁列个嫁妆单子交给本宫看,切莫不能寒酸了。”
妙微颔首一笑,“殿下放心,奴婢明白。”
公主府的嫁妆,那便是想寒酸也寒酸不了。
顾青鸢并不知这段小插曲,只遣散众人单独留下秦雪染,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秦雪染有些怔然,“青鸢,你……”
顾青鸢面色凝重,秦雪染的脉象果然有受寒之症,方才她便嗅到秦雪染身上有清浅的麝香味。
她扯下秦雪染腰间的香囊,正要放在鼻下检查,秦雪染却一把夺过神色慌张的道:“不要闻。”
顾青鸢眸色诧然,“雪染,你都知道?”
她原以为秦雪染是被人所暗害,可现在看起来她分明知情。
秦雪染紧攥着香囊,轻轻咬着嘴唇,“并没有人要害我,这香囊是我自己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