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始终,六位时成。
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令狐初手中的法盘猛然爆发出一道冲天而起的巨大玄黄光柱,射入漫天阴云暴雪之中,惊动了许多城中百姓前来观望。
他再指法盘,念道:“初九,潜龙勿用!”
法坛上响起阵阵低吟龙吼。
他再念道:“九二,见龙在田!”
祭坛下一众达官显贵身上涌现出丝丝缕缕的富贵气息被引入阵中。
随着他法咒施展,陈北陌作为辅阵之人看的远比常人要多。
上九下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在中央。所以这乾元九易最终会落在九五之数上,正逢飞龙在天,见阳而开。
果然,待令狐初施咒到九五之时,倾尽周身全力法炁涌动,大风吹来,法阵中升腾起一条青黄色的虚幻龙形盘旋升天,仰天而吼,声震芸州城上空。
令狐初满身大汗,力气将竭,喝道:“陈道友,就是现在!”
陈北陌心领神会,张口一吐,展开水妙云宫,漫天大雪纷纷涌入这片杳杳雾气中,化作冰霜雾霭,寒鱼游虾,冰蟒白蛟。
整个芸州城的寒炁都被这乾元九易牵引而来,纷纷涌入陈北陌所化的雾气中,一时间鱼虾环绕,蛇蛟骇人,把围观的众人吓得纷纷色变。
令狐初见到这样一景也不由得惊叹眼前人实力不浅,这等术法寻常五品的修行者才能施展。
他借这机会催动乾元大阵,玄黄光芒四射,汇聚起升阳之气,准备将这满城寒炁都给冲散。
但就在这时,芸州城外的天穹上漂浮起一位身穿火红袍的覆面男子,冷笑道:“离火位阴,岂能顺阳?”
这男子伸手一招,掌心飞出一鼎,鼎呈紫红二色,两种颜色的熊熊烈火焚烧而起,他轻喝道:“乃见阳开,归鼎藏龙。来!”
话音落下,那宝鼎大开,顿时城中的乾元升阳龙象被收入了这鼎中。
祭坛上,令狐初神色大惊,怒道:“何方鼠辈,胆敢造次?”
他一飞冲天,手持一把长弓,拉弦对天而射,青云气聚,冷厉杀机凝聚在一根箭端,嗖的一声射入云霄。
城外,那火袍男子看到这一箭射来,心念一动宝鼎挡在身前护住。
“砰…”
宝鼎被倒冲而落,这火袍男子也连带着被砸入地面。
城墙上,令狐初手持青冥巽弓,冷眼看着那火袍男子,道:“吴国的鸟破圣火教,也敢来我大晋撒野?”
火袍男子神色微惊,看到其手中的宝弓,道:“原来是令狐弓射,大名鼎鼎的青冥巽弓。
哼,本护法便不奉陪了!”
说罢,宝鼎一开化作火光遁逃而走。
令狐初面色黑的可怕,他来不及去追这圣火教的护法,急忙回了法坛。
却见法坛已经彻底化作了一座冰坛,连带着那位坎水道统的修行者也彻底化作冰雕了。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雪反而更大了?”孙正本就年迈,身子骨被冻的瑟瑟发抖,可还是急声问道。
“这下是真糟了。”令狐初叹道:“原本我欲借乾元升龙卦象冲破这寒炁冰天,但没想到被圣火教的人钻了空子,那芸州城的升阳之气尽数抽走。
这下没了阳气,又失了离火地气,芸州城顶多十日内就会化作冰城,无人生存。”
“啊?什么?这该如何是好啊?”我们难不成都要举族而迁吗?”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大人?好歹也是一城百姓,求您再想想办法吧。”
一众贵人都急声诉求,连带着看热闹而来的百姓听到这话也纷纷震惊,看着那化作冰台一般的祭坛,有人也发现了台上的人是陈北陌。
“哎,那台子上的人不是这几日施粥的陈大善人吗?”
“是啊,怎么都冻成冰人了?”
付知府茫然片刻后,清醒过来,喝止道:“都肃静。”
众人纷纷止声。
他沉声问道:“监察,当真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令狐初摇头叹道:“除非真人出手,自然即刻消风化雪。
连带着陈道友被这漫天寒炁冰封周身,只怕已经没救了!”
“陈…他已经没救了?”付知府一顿,有些吃惊,“这风雪如此霸道吗?”
“唉~这事是我不对。本来这方圆数十里的风雪有乾元升阳之气压制,陈道友只是一个引子,算是没有危险。
但皆因那圣火教歹徒,将阳气尽夺,致使百里寒炁被阵势所引,又失了阳气压制,阵法被破,陈道友根本来不及收功,便被这百里寒炁侵体,莫说坎水,就是寒炁道统的松雪观中修士也要顷刻化作冰雕的。”
令狐初有些自责,还是出声问道:“陈道友可有亲族门人?我也补偿一番稍抵愧疚。”
“已经去陈先生家中传唤了。”有衙役回道。
“那便即刻晓谕全城百姓,往西北的范县迁移,多携衣食,待到来年开春冰雪化后,再回城中。”
付知府即刻下令差衙,遍告全城,冒着大雪准备举城迁移。
一众达官显贵听到这话纷纷各自散去,他们都是一大家一大家的,金银财宝,家产地宅,可都需要安排妥当,比之平民百姓迁走麻烦多了。
武兴伯府的大公子张云盛楞楞地站在冰台下,难过道:“恩人,在下必为您料理后事。”
他只是个没有实权的贵公子,也没什么大能力,只吩咐左右道:“把陈先生的…躯体抬下来,运到陈先生府上。”
“是,少爷!”当即有小厮上了那寒气逼人的祭台上,想要把那盘坐的人身抬下来。
但却发现无论如何都难撼动分毫,小厮无奈道:“公子,这陈先生好似与整座祭台融为一体了,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正准备离去的令狐初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出声道:“这寒炁显化与大地相连,已是动不得分毫了。还是等到来年冰雪化后,再发丧入殡吧。”
鹅毛大雪中,赶来一行行人急步走进,为首的是个紫袍云鬓的美妇,身后跟着一群仆人,穿过雪幕走到台前,一個少年急慌慌的上台擦去落雪,显露出冰雕一般的陈北陌。
看到这一幕,为首的美妇双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惊呼道:“陌儿!
陌儿,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