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09:Leech(食尸蚂蝗)(1 / 2)

行走在毛糙石面之上,我紧追着迪姐快步而去,当迈过七号娇室,却见她依旧留在盐井底下,背靠在隐秘的监控录像室大门,充满倦怠地抽着烟。由于她陷在一片昏黑中,整张脸又被长发覆面,难以看清表情。猛然间我产生了一股寒意,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你不是要找艾莉森沟通么?”我试着轻唤一声,朝她慢慢走近。让我带着宵草樱刃下来,是迪姐在返金线中定下的谋略。她演红脸我演白脸,目的就是像挤牙膏般将男子仅存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尽管我将所有惨烈状况都预料到了,但当下去牢室,依旧被血淋淋的一幕惊得瑟瑟发抖,她的行事作风如此残忍暴虐,比起半屁股大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她们有的机智聪慧;有的神秘莫测;有的充满魅力;但同时都隐藏着毒辣的一面。”原以为我换了身皮,大概能搞懂她们的心理活动,结果却比起男儿时愈加迷茫。从迪姐放任天竺菊雨夜大战去死,以及坐在山庄池子里所说的话,都让我见识了她极端的一面。不论平素里她展现得怎么理性,都难以掩盖心中的愤懑与扭曲。

“你还好吗?干嘛不上去?我已按你的想法,将刀的秘密转弯抹角告知了他。”

“别碰我,你这该死的!”手指刚触到她的肩头,迪姐迅即暴跳起来,她愤懑地扫了我一眼,泪花噗哧哧滴落。望着自己那双颤抖不已的手,她呜咽道:“太可怕了,我怎会干出这种恶行?都是你害的!我的行为简直形同畜牲,倒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好。”

“Dixie?你到底怎么了?”我被如此反常的她惊得步步后退,想要立即拔腿窜走。

“因为你,我这辈子都完了!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恶魔,那是更改不了的本性!而你却只想用屁股对着我?以逃跑来答谢我么?”她长吁短叹了一阵,抹干泪水,忽然换了张笑脸,说:“别怕,我刚才太紧张,整个人一下子崩溃了,现在好了许多,陪我雨中散步走走吧。”

“也好,你确定没事吗?”我胆战心惊地随着她缓行,绕过层层叠叠正在跪拜的莉莉丝们,又跨过门槛越过空地,走进了钟楼下的鹿血滩。两只公羊正似睡非睡坐在一块抽烟,见我俩进来只道是换岗,便欠了欠身走回道场,将诺大的空楼留给我俩相处。

“适才,我见你凶巴巴的样子,是真打算杀了药店老板,还是做场戏演给他看呢?”贴墙坐下后,我点起支烟,心有余悸道:“我设想过许多惨状,但如此血腥怎么都没想到。”

“药店老板的谈吐口吻,以及他拖沓的作风,实在叫人很生气。在我的日常工作中,总会遇见这类人。他们深以为这是一种睿智,一种魅力,却从不曾想别人会有多厌恶。你说得对,我善于跟随别人微笑而微笑,吃惊而吃惊,但我该怎么办?这就是工作。所以,又遇见这种格调的人,我怎会不想杀了他呢?然而,纵然那么想恐怕我也办不到,能杀得了这家伙的,只有创造出他的那个人。”她摆摆手拒绝我提来的烟,搓揉着脸哀叹起来。

“那怨不得你,他就是如此得不配合。”我用小指挠了挠她的手背,问:“为何这么说?”

“因为他已成了气候,听着,苍露鹡鸰是所有鲈形虫中最厉害的一种,哪怕是遗漏半根头发,一块头皮屑,他都能复活。随着每次被斩杀,他复原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所有惨痛、哀怨以及恼恨的过往,都被保留在记忆里。假如我至始至终与他纠缠下去,最终死去的人多半会是我。苍露鹡鸰的报复心理尤其强烈,一旦视你为死敌,便会不知疲倦地追击,直到将你干掉为止。”她抬起丽眼,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问:“怎么,你现在感到害怕了?”

“是啊,我怎能不怕?对他施加毒害最多的那个人,就是我啊。”我打了个寒颤,答。

“别担心,与之交流下来,在他身上我丝毫感觉不出有任何恨意,他甚至感叹,若能比起康斯坦丁更早认识你,也不会有那么多心理包袱,将自己搞到人不人鬼不鬼,他暗恋着你。”

“被他暗恋,那还是算了吧,”我佯躺在迪姐的怀中,问:“其实,你俩在底下争斗时,我担心有失,始终趴在弹子门前偷听呢。起初你俩还能正常对答,为何会忽然大打出手?”

“你不知道吗?居然还有脸来问我?”猛然间她变得怒气冲冲,扬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扇将上来,我尤避不及,半侧脸庞火辣辣地痛,右耳也被打得有些失聪。迪姐一把掐住我细长脖颈,叫骂道:“我问你,为什么随随便便给他碰?别给我找各种理由!”

“那是在我陷入混沌后,被他趁机钻了空子,而当回过神时,就已经被他奸污了。”回想连日来的种种郁闷,我再也控制不住心弦,热泪滚涌而下,便抓起她另一只手移到自己脖颈前,说:“我不想多找借口,那样是在自欺欺人。自从药店老板被绑来道场,我和天竺菊对他施加过许多毒打,头脑中总会浮现他几近休克时的模样。我下不去手,心头全是对他的愧疚,而他好似被我俩打开了天窍,居然在拷问中诞生出无穷的乐趣。因此明知会被侵犯,我俩也不愿多做计较,与他遭受的苦难相比,那些皮肉上的事,甚至抵不上补偿。”

“傻妞,有些事是敷衍不得的。你可知道,自己远不是被邪术化形那么简单么?事实上你已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女人。任由鹡鸰乱来,你那么年轻,稍不留意怀上孕怎么办?难道你想产下一大堆小蜘蛛或者怪胎么?”迪姐悲愤地松开手,自顾自点起支烟,说:“我当然也猜出大致原委,但就是遏制不了怒火。我只要求男性的你能平安归来,这难道很过分吗?”

“我也知道风险,但Dixie,你可曾这么去想?在我之外有你这样的人。但布雷德利呢?有谁惦记他?大长老多半打算将他用作活祭。两者相比,我太幸福了。”我趁势抱住她脖子撒欢起来,道:“说句心里话,在你之前,我从没正经地谈过一次恋爱,你可以称得上是我的初恋。你所给予我的,不仅仅是温柔,而且还有一份浓厚的安全感,你既像是我的老姐又像是我早逝的老妈,同时又是挚爱的女友。我无法想象,若是失去你,我该怎么办。”

听完我的话,她的脸上并未绽放往日的笑颜,而是背起手绕着鹿血滩焦躁地打转。

“醉蝶花,我出大问题了!将药店老板迫害至深,我居然体会不出任何罪恶感,好似自己原本就从事折磨人的工作,干得得心应手,甚至还诞生出一种满足。直至走回石阶,才幡然醒悟,那是个惨遭不幸的可怜人。我怎会变得如此凶残呢?”她心烦气躁地走上前来,探出阴爪割破腕子,蘸了一点黄酱凑到我鼻翼前,说:“你来闻闻,就是这股气味,腥臭难当!原先我以为是无耻之徒身上散发的,启料它竟源自我身上!我已完全成了个变态怪物!”

“除了断手断脚,在我看来,能被你折磨也算是一种荣幸。”我将迪姐深拥怀中,摩挲着她的湿漉长发,说:“之前我也一样啊,也许是想表现得专业,结果弄假成真,人再也收不住性子,恶念滋生并掌控了全身,事后会感到无比害怕,大致就是如此吧。”

鸳鸯茶曾说,真爱的至高境界便是恋而不谈,我体会到了。在激吻中迪姐重新化为了之前娴静的她,我也沉浸在瑰色中,一切仿佛回到了没有发生之前。待到理顺心情,我抓过她腕子使劲嗅了嗅,的确有些刺鼻,但绝不是恶臭,更象某种我过去熟悉的气味。

“在魔魇里,乔曼的尸身站立起来,拧开把手出来前,裂成一地的虫豸,立即爬得无影无踪。你觉得它是什么?”我焦虑地朝道场方向扫了几眼,问:“一会儿又该怎么对她说?”

“不论是苍露鹡鸰,还是食尸蚂蝗,都是十分古老的左门妖法,它沉暮得就像中世纪乐章,你或许听过曲调,但想不起记载在哪些古本里,情况就是如此。潜意识里告诉我,男孩尸身留在井下会出大事,它应该是一种菌株,犹如来自地狱的霍乱,总之大长老给艾莉森画了张大饼,许诺男孩将会死而复生,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也许是她险恶的布局。”

“尤比西奥也说过同样的话,走吧,让我们将隐患全部革除,以免造成进一步的破坏。”

五分钟后,当我俩重新走回道场,众女正三三两两坐在大厅各处,而神龛仍围着黑色帷帐,威廉姆斯说通常情况下,祈拜都是十分灵验的,与盈月圆舞那样,花不了几分钟。然而这回很不寻常,她们吟唱了一小时,紫气仍没有升腾,所以暂且作罢,过段时间再试试结果。

“你烦不烦啊?每次只要过来就与我说乔曼的事。我家男孩碍着你什么了?你干嘛总跟他过不去?”几句话照面,本就不爽的农妇立即板起臭脸,指着我威胁道:“我警告你,别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若再不闭嘴,咱们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我只是建议换个场所安置,并没说弃他而不顾。”乔曼是艾莉森的心结,哪怕过去关系融洽时,但凡说起最后总搞得很不愉快,农妇知道魔魇里自己的结局,但她显得毫不在意。

“你眼瞎了?没见别人四下纵火吗?我干嘛要将他安置在底下,你不明白吗?那是因为哪怕女神峰化为一片白地,地窖也是最后才遭殃,到那时我早死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艾莉森双目一红,抱着脸哀伤不已,说:“你经历过十月怀胎吗?你有自己的小孩吗?你参加过亲人葬礼吗?你有为别人做过一次早餐吗?醉蝶花,你什么都不懂,只是个黄毛丫头!”

“艾莉森,你所说的一切,我都能体会,我也曾经是一个母亲,我的男孩罹难时年仅七岁。”站立一旁的迪姐悲恸不已,她向我使了个眼色,这种场面我应付不了,还是忙自己的去吧。说罢,她紧挨着农妇席地坐下,捧起对方的手,缓缓倾吐起自己的不幸来。

接着又该干什么呢?似乎有无计其数的事要做,又全然没有方向。我按照礼貌者的要求,照例给小老汉去了个电话,告知了当前进度。随着时间流逝,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此刻正率领着大队人马移师斯巴达周遭的大回避场。我的话只能激起博尔顿更大的不满,倘若我此刻站在世界之子堆里,必然会被他喷得满脸唾沫星子。不过,谩骂终究解决不了问题,沉吟片刻后,他说再放缓一个小时,但早晨九点前,不论如何都必须给到他确切答案。

“别逼我下达全面进攻的号令!小女友跟着吕库古小姐瞎忙什么呢?别忘了,次级钻冠头绒云在她体内!万一那巫婆现在现身了,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设法去将俩人召回,找龙口根本是多此一举!找到了尸皮又怎样?你的办事能力,比我想的还差劲!”

“说说简单,公路都叫你们封锁了,找到她又要怎么召回?你一点不担心她会出事么?”

“没有人会与钱过不去,让黑帮松开道路放人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休要跟我磨嘴皮子,去将道场在哪查清,别搞得像上次那样大败而还,大家还好相见!”小老汉干笑几声,道:“私交归私交,与宏图大志相比,她什么都不是,是可以被消耗的代价。”

一阵令人绝望的忙音传响,我被他气得面色发白嘴角抽搐,然而却毫无办法。

“你打算给伊腾顿的人去电话么?”拉多克剃刀耸耸肩,走到身边,朝身后一大堆老式猎枪努努嘴,说:“我全部验过了,许多都破得无法再用,以这堆烧火棍,别人只消攻破碉楼冲进来,一眨眼功夫咱们就会被杀个干干净净。那个老板找没找增援可以缓一步,你让他设法搞些制式步枪来,比什么都强!醉蝶花,我等起码要有自救能力啊!”

那么第二个电话显而易见的,跳跃在鸳鸯茶的手机上。他抓起后跟我交待了进度,尽管天公不作美,但污水处理厂的挖掘工作仍很成功,再有半小时应该就能完全打通。龙口下的三个女的,目前往回走了一个,当剩下的天竺菊听见挖掘机声音,始终在不停高叫,急切地想要让外界知道些什么。现场有个瘦小男孩,自称是她朋友,正打算冒险下去将人带上来。

“你那里怎么样?匪帮有没有将坦克拖走?这些该死的混蛋,等要真正用人,却连一个电话都不回我!”他显得心烦气躁,正在雨中漫步,道:“最快赶到女神峰,应该是下午了。”

“这里一切安好,仍处在对峙中。别将心思花在我身上,对话时围山黑帮已反水,他们恐将对你不利!我认为增派的军事人员,你还是用来保护自己会更好。”我刚说一半,手机便被拉多克夺了去,他将眼前困境快速吐完,然后将电话丢还给我,独自忙活去了。

“这不是难题,我可以请人用农药机空投给你们,但问题是我分身乏术。对了,你在镇上有没有熟人?要不等大姐救上来,让她去督办你觉得怎样?”他思虑片刻,冲着手机高呼:“我这里正下着瓢泼大雨,这种鬼天气飞上天会出事,恐怕得花重金雇人。”

我让他安心救人,合上电话后在心中排序,大镇上除了老男人,我只熟悉两个条子,然而他们也在工地维持治安,那就得另辟蹊径。就这般想着,眼前忽然冒出了一条遗忘多时的身影,那个人就是范胖。既然眼镜与勿忘我在伊腾顿度蜜月,他作为兰开斯特的一员,肯定也在附近活动。不过要他来援手仇敌姐妹会,是否有些讽刺的意味呢?

不论如何,时事已迫在眉睫,我在檐下抽了两支烟,踌躇良久拨通了他的电话。

“在哪里能见到你所说的老男人?我现在就出发。”他不加思索地应承下来,并将手机交给边上人。说话的家伙竟然是帕科,我以为这个墨西哥人早跟着偵探回纽约了。

“老戴让我留下来调查阴蚀道场这件事,一直与范斯两人打配合。”

墨西哥人简单地聊过几句后,开始与旁人核对,时隔不久,电话那头传来范胖的声音。

“我担心一来一去时间赶不上趟,既要搜集枪支弹药,又要联系货运飞机,我快要疯了!”

“你们的事我听魂镰说了,现在公羊头子被排出了局,没有暗世界高层的授意,禁止与你们接触,所以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帕科见他忙不过来,接过话茬又说:“你们错误估算了许多状况,有些简单的事被你们理解得很复杂;而有些复杂的事你们又想得过于简单。飞机不是难题,侦探有先见之明,觉得像他们这般蛮干,你们会很危险,所以天气好的时候让我在卡温顿租了一架,等我和老范过去后再详聊吧。”

“你和琴弦负责运输机的事,我有个疯狂的想法,需要与她们沟通一下。”将手机转交给剃刀后,我快步走回道场,在这个人心崩溃的时刻,任何好消息都不啻是一管强心剂。当山月桂和苹果花听闻增援在路上,心绪平静了许多。我该不该告诉她们押机过来的人呢?若是这个最遭人恨的范胖步入贝巴因道场,不知浮现在众女脸上的会是什么表情。

五分钟后,更多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来到。范胖等人已与老男人接上了头,他们一人出了牛顿县正往伊腾顿赶,而另一人去了教练场。农药机只能容纳七人,作为空投武器的载具很合适,但一下子带不走女神峰三十余人。帕科打算接收武器后飞一个大大的迂回,绕开所有地面监察,不动声色地迫降在山丘背后的浅滩上。总而言之,他只能做到这一步。

与此同时,迪姐也私下与CNN的罗莎谈起此事,专题摄制组的人也感到难以置信,正打算出面干预,倘若将围困女神峰一干蟊贼的丑恶行径曝光,那么这股力量将会被立即荡除,黑帮终究要混饭吃的,他们既已拿到好处为何非要耗死自己呢?这根本是得不偿失。

不论怎么看,这个霪雨纷飞惊雷不断的十二号,都会是一个最煎熬的日子。它关系到女神峰上下几百人的命运,亦牵动着远在全美各地更多人的神经,尽管每个人的出发点都不同,有些是想拿普利策奖的;有些纯粹是来搞破坏的,还有一些,是真正牵挂着我们安危的。

“一会随机过来的人,是你们围猎过的死胖子,他负责输送武器弹药,你们不会趁势将他扣下宰了吧?”我故作轻松地开着蹩脚玩笑,将运输机的事向众女描述了一遍。

“没工夫去计较宿怨了,但你别指望会有人给他好脸,你刚才说有个疯狂的想法,那又是什么?”威廉姆斯盘膝而坐,正与几个陌生的莉莉丝谋划,不时抬头发问。

“这个想法显而易见破产了,我原以为是架运输机,本打算事情急了让大伙搭机转移,可惜据俩人说,只能载员七个。”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问:“灵戒盘查下来如何了?”

“所有人都问了,个个都说没有动,但究竟是不是就难说了。”她打怀中掏出自己的珠子晃了晃,道:“反正我留着没碰,她们不愿示人,我怀疑,肯定有人等不及已经吞了。”

远处坐着的农妇和迪姐,也讨论出了结果,被安慰的人反倒成了Dixie,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某种哀思的话只有她们能懂,总之艾莉森答应将男孩转移场所。这又是怎样一套说辞呢?起因是农妇获知自己必死,在心里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也等于变相接受了残酷命运;而口吐莲花的迪姐却给她出了另一套方案,两者并存下来岂不是更好的结果么?

“什么,你让她移尸去戥星台?这本质上是一回事,泛渣之井的裂缝原与底下私通。”

“这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后底线了,不论女神峰化为白地还是幸免遇难,蟊贼都不会找到尸脊背,那么乔曼也不会有戮尸之祸。你所说的麻烦我怎会不知?只要预先做好防范,多少还是能济事的,因为原始格局改变了!艾莉森本就是一心求死,能唤醒她的只剩男尸了。”

“好吧,我随你们一起去。污水处理厂底下三个人,据说有一个往回走了,虽不知是谁,但我觉得只可能是泅水之星,奥莱莉是不愿意被曝光的。前天她夜袭绯红山庄,正是因追击白原鲈形虫而来,当她察觉出农地附近妖气冲天,又将艾莉森困住,那个目标所指就是乔曼啊。所以等她从地底上来后撞见,男尸能否保全基本是不可能的。”

五分钟后,我尾随俩人下去泛渣之井,沿路走得战战兢兢。宵草樱刃既已给了布雷德利,难保他为求自保而扎透剑突化为苍露鹡鸰。而我等三人,对他而言只有伤害没有恩惠,药店老板也许会躲在暗处伺机行凶,因此迪姐走在第一个,我徘徊在末尾,而农妇居中。然而地窖死寂一片,任何生息都感受不到,男子早已潜藏了踪迹,好似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既然他早早避害,我等也不愿无事生非,径直走向地牢偏隅,来到了那间屋子。屡遭掏心之难的尸骸,已与过去产生了些许不同,肤色变得焦黑,仿佛涂上了一层树脂,水份被抽干表皮变得很坚硬。农妇用毛毯裹好扛上便走,就这样一行人快步回到石阶前。

“等等,先别将门锁上,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夹壁深处传来男子的呼声。他十分厌恶女播报和农妇,看着她们离去后,才敢从黑暗深处爬将出来。

短短十分钟,药店老板长出新的躯干,然而外形却尤其古怪,它们仿若畸形的块茎,该粗的上臂纤细,该细的小臂却粗硕,手掌成了风扇般的怪螯,那把宵草樱刃,正戴在其中一条粗短手指上。总而言之,这具躯体虽已复原,但其状之恐怖,令人不由作呕。

“你别靠过来,就站在原地说好了。”我看得头皮发麻,不知他要我留下的用意,便故作轻松地问:“这就是刀刺后的结果么?以这副躯体,恐怕你往后无法重操旧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