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江湖大浪(8.338k)(1 / 2)

剑出衡山 一片苏叶 5118 字 2个月前

七百里鲁望,北瞻何岩岩。诸山知峻极,五岳独尊岩。

东岳,泰山派。

这个年关,玉皇道场内极不平静。

“两位师叔,我看你们是糊涂了!”

天门道长两眼含怒,几欲冒火,面皮红得吓人,“你们怎可轻信他人之言?”

“五岳并派与我泰山派有何好处?”

“东灵祖师创派至今,本派香火岂能在贫道手中断绝,两位师叔方才那一番话,岂是为我泰山派考虑?”

玉磬子、玉音子身穿道袍,鹤发白须,本有道家高人扮相。

可二人目中无人的傲慢模样,在两旁灯火照耀下,显得极为可憎。

“我看是师侄糊涂才是。”

“如今魔教祸患江湖,那东方不败何其凶恶,五岳如不合并,早晚一个个被魔教杀个干净。”

“你愚昧固执,才是本派祸根。”

玉磬子冷笑一声,对天门道长这个掌门并无敬意。

一旁的玉音子反问:“伱说我们不为本派考虑,如那东方不败来犯,你有什么本事应对?”

天门道长双眉怒竖,手朝香鼎一拱,“那便与魔教死战。”

“纵然不敌,贫道除魔而死,也死得痛快,无愧祖师!”

玉磬子道:“飞蛾扑火,我看要断本派香火的是你。”

玉音子道:“师侄这性格实在不适合做掌门,不如交出掌门铁剑。”

面对二人讥讽,天门道长并不上当,“掌门铁剑是师父所传,两位师叔若有本事,就与贫道论艺,若敌不过,还请收了并派之心。”

玉音子与玉磬子各自冷哼一声。

他们虽然辈分大,但平日里贪色贪杯,功夫自然不如天门道长。

二人满脸怒意,甩袖而去。

赶在年关,他们开诚布公。

既然话不投机,那就只能各走各的。

天门道长虽不受他们玉字辈师叔待见,可同代中却有许多支持者。

不过,在这次正魔大战中,和秉中、时元宏两位支持天门道长的同代高手,全都死了。

加之有嵩山派作为靠山,玉音子等人也不怕和天门道长翻脸。

泰山派有四代四百多人,可是内部一团糟。

天门道长到底没左冷禅那份本事,难以服众。

两位师叔祖走后,翁大章与建除赶紧上前。

“师父,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是啊,他们口是心非,是在觊觎师父的掌门之位。”

“若真叫他们得逞,我泰山派才是真的完了。”

两人很是愤慨,方才憋了一肚子火,只是隔着两辈,有火也不敢发。

天门道长盯着玉音子与玉磬子离开的方向,涨红的脸上,也有一丝无奈之色划过。

翁大章这才拿出一封信:

“师父,衡阳传来书信,是莫师伯亲笔。”

天门道长接信来看,上面写着‘天门道兄亲启’。

果是莫大先生字迹,“何时收到的?”

“今晚天黑时才收到,送信那人谨慎得很,只等我去他才掏出信来,想必是衡山弟子,受了莫大师伯嘱咐。”

“嗯,可有好生招待人家?”

“没挽留住,他送完信便走。”

天门道长拆信来看,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他又犹豫片刻。

本不愿冒犯长辈,但一想起方才玉磬子、玉音子咄咄逼人的言辞,登时吩咐道:

“建除,你在山上山下都安排人盯着,若你那几位师叔祖带人下山,第一时间通知我。”

建除问:“师父,要盯到什么时候?”

“这半年都不要松懈,”天门道长又吩咐一声,“莫要叫你师叔祖那边的人察觉。”

“是。”

建除不再多问,师父安排,他便照做。

天门道长又安排大徒弟,叫他准备好一路上的传讯信鸽,保证最快将消息送到衡阳。

翁大章与建除心中踏实了一些。

师父与其余几派联络越多越好。

翁大章好奇问:“之前听闻衡山派要办十四代弟子礼祭,不知可是真事。”

“嗯。”

天门道长脑海中闪起一张少年面孔,“已至年关,那赵师侄应当已成掌门大师兄了。”

又督促道:

“赵师侄天资不凡,你们要刻苦练功,否则下次见面,差距就更大了。”

“过几日,为师便传你们七星落长空。”

翁大章兴奋应和。

他心想着:

“七星落长空是本门剑法精要所在,威力更胜泰山十八盘。我若能学会此招,赢过赵师弟的机会就更大了。”

建除的心情与翁大章一样。

往日里,师父说要等他们功力更深些才能传这路剑法。

虽不知为何改了主意,他闻听却欣喜得很。

……

孤高不可状,图写尽应非。

西岳,华山派。

一众华山弟子吃了年夜饭之后,全都来到有所不为轩。

岳掌门与宁女侠坐在上首,面朝众弟子。

“你们从庐州回来,一个个都勤奋了不少,总算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

宁中则先夸赞一句,又行告诫,“如今江湖动乱,若练不得一身过硬本领,往后行走江湖,须臾间便会丢掉性命。”

“你们练功,务必持之以恒。”

“是,师娘!”众华山弟子齐声回应。

宁女侠又朝岳不群微笑:

“师兄啊,冲儿从庐州回来后,虽没戒掉酒,但一直勤恳练功,也没到处胡闹。近来武艺多有长进,算不算通过了你的考验?”

岳掌门露出些许笑意,微微点头。

宁女侠见状,连忙给令狐冲打眼色。

令狐冲心思灵敏,上前给师父师娘叩头。

他很是诚恳地说道:

“弟子往日里懈怠,叫师父师娘失望,想来便后悔得很。”

“弟子作为大师兄,应该向衡山派的赵师弟学习,领着师弟师妹们一道发奋练功才是。”

听到这后一句话,岳掌门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一位少年身影,已在他脑海中舞出朵朵剑花。

从庐州回华山之前,他在三秦之地连收了八名弟子上山,收徒之意兴,实在浓厚。

可一连逛了数个渔村,又意兴阑珊。

烟水茫茫,这世间难找到两朵相同的花,也找不到相同的人。

甚至,连相似的都没有。

岳掌门一阵怅然,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人,身披血衣,手持滴血长剑,他从风雪梅林中走出,一步一步向着华山走来。

心下一寒,耳边一声“师兄”将他唤醒。

岳掌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恢复过来。

冲着夫人点头,目光重新放到令狐冲身上。

对于这个从小当儿子一般养大的大徒弟,岳不群当然希望他能成才。

“冲儿,”

“从明日起,为师便传你紫霞神功。”

他瞧着大徒弟满是欣喜的脸,叮嘱道:“莫要辜负为师期望。”

“是!多谢师父!”

令狐冲再度叩头。

他心中想起当初赵荣对他说的话,果真没有说错。

“恭喜大师兄~!”周围华山弟子内心羡慕,同时也为他高兴。

华山九功,紫霞第一。

有这样的名头,紫霞神功自然非同小可。

得传此功,等于默认下一代掌门人选。

虽没什么意外,还是免不了庆贺一番。

赶上过年,岳不群和宁中则也没管他们闹腾,遣散众弟子后便返回房中。

宁中则微有些惊奇:

“师兄,我没想到你明日就会传功,之前不是与我说等到春后吗?”

岳不群皱眉道:“年关之前,三秦之地起了数场厮杀。”

“自东方不败下崖,魔教猖獗,我只觉江湖厮杀会愈演愈烈。”

“此刻还要防着剑宗与嵩山派的人,我早传晚传,几月之差,也没甚么分别。”

“冲儿是除你我之外武艺最高的,我也盼他心思端正,沉心学艺。”

宁中则轻轻拍他后背。

一提到江湖形势,一提到东方不败。

别说岳不群,便是她心中也有一阵无力感。

如今正邪两道斗得凶狠,以东方不败的能力,他若杀上华山,恐怕合一派之力也难以阻挡。

华山派就如大海恶波之上的小舟,又处于沉沉黑夜,前路何其凶险。

岳不群打开屋内的窗扇,盯着闪烁点点星光的夜空。

他并不怕死,但是.他并不甘心。

想着东方不败在延津梅林中展露的剑法,又想到师父对他道出的秘辛。

长青子败在林远图手上后,来到华山与好友讨论辟邪剑法。

之后,他又郁郁而终

岳不群回忆起这段往事,口中喃喃念叨着:

“长青子长青子.”

……

“师父~!”

同一个年夜,同一片星光下。

青城派,松风观后山,一位矮个道人浇奠于长青子墓前。

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

在他身后,还站着数十位青城弟子,他们全都保持沉默,不敢打扰。

长青子郁结而死,死前将自己的掌门之位与复仇遗愿都交给了余沧海。

长青子对余沧海有大恩,故而每一年年关,余沧海都来此地拜祭。

不仅送上美酒,还会讲述复仇进程。

他在坟前絮絮叨叨与长青子念了一阵,终于站起身来。

“师父~!”

这时,一众青城弟子恭敬行礼。

余沧海对长青子尊敬,青城弟子对余沧海也非常尊敬。

余沧海“嗯”了一声,走向一众弟子。

他操着川西口音问道:“去庐州的弟子可有回来?”

余沧海大弟子侯人英道:

“严师弟他们耽搁了,如今庐州武林乱得很,魔教与三大派相斗就是从庐州开始,严师弟他们也受了影响。”

“不过,庐州附近,江城那边的吉师弟与曹师弟他们刚刚回来。”

余沧海闻言登时皱眉。

“在哪?”

“就在观内。”

“走!”

很快,余沧海就带人回到松风观,吉人通与曹象赶紧上前拜见师父。

余沧海盯着他们:

“你们书信上说,差点在江城丢了性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有人察觉到你们在调查福威镖局?”

吉人通和曹象赶紧摇头:“师父说要对福威镖局一击必中,我们小心得很,断不会有人察觉到。”

跟着,吉人通又详细讲述了受伤经过。

余沧海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了:“此人留暗劲打你们的穴道?中间隔了几个时辰?”

“打在环跳穴上,约莫小半个时辰。”

矮道人抱着剑思索,“从你们的描述来看,此人还使一手快剑,恐怕不是泛泛之辈。”

“便是我遇见,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不在当面,我也不晓得是哪派的高手。”

“事后,可有人来寻你们麻烦?”

吉人通道:“没有。”

“只是在庐州正邪大战后不久,我们碰上了衡山弟子。”

吉人通面含怒气,“衡山弟子打了我们的人,一点也没将我们青城派放在眼中。”

青城四秀中的老二洪人雄也道:“五岳剑派都是这个德行,一样的可恶。”

周围弟子都有些怒意。

余沧海抱着剑,来回走了几步。

“衡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他们不到川西来,咱们不好与他们相斗。”

“你们要有定力,为师得了你们师祖的遗愿,知晓林家辟邪剑法了得,便熬死林远图,又熬死了林远图的儿子林仲雄,如今到了林远图的孙子林镇南。”

“果然不出为师所料,他们的功夫一代不如一代。”

“为师近花甲之年,终于不用再熬下去了!”

“等我们夺得辟邪剑谱,全派一起修练,别说五岳剑派,就是少林武当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一众青城听罢,全都兴奋应和。

余沧海知道自身的本事,青城派想要强大,靠的是群体力量。

所以在门人练功这一块,他不仅悉心教导,也不藏私。

终于培养出了一群心狠手辣之辈。

在川西之地,他们就是最凶恶的狼群,没人敢得罪青城派。

林镇南想打通四川镖路,也求到他们松风观。

侯人英一脸贪婪:“师父,我们何时对福威镖局动手?”

余沧海无比谨慎:“莫要着急。”

“此事不可走漏风声,否则后患无穷。”

“除了福州总局,各地分局一个不落,全部都要拿下。除了剑谱,这福威镖局上下的财富着实不小,每一个分局,全部都要杀尽、搬空。”

侯人英道:“师父,咱们灭了福威镖局,在正道各派那边,会不会惹出麻烦?”

“有什么麻烦?”

余沧海冷笑一声:“狠狠的杀,杀到让人胆寒,杀到林家的亲朋都不敢出声。”

“江湖上有几个管闲事的?”

“况且现在正邪两道斗得厉害,只要我们站在正道一边继续斗魔教,哪怕把福威镖局的人全部杀光,我们青城派依然是名门正派。”

“只要能得到辟邪剑谱,丢一点面皮,又算得了什么?”

“等我们全都修成真正的辟邪剑法,江湖人还有几个人敢说?”

“哈哈哈!师父所言极是!”

松风观内,一阵狂笑响起。

又听余沧海道:“年后那林镇南定然还会送贺礼,今年照样不收,但我们要把所有分局全部调查清楚。”

“他是个有毅力的,明年一定还会再送。”

“届时我再收礼,便多一个答谢还礼的幌子。”

“我们以此为掩护,按照各地福威分局远近先后出动,一举拿下福威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