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正犯着嘀咕,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这时从寺中追出来十几人。
任教主十多年不履江湖,之前几日又一直疗伤,无暇分心,此时正准备朝属下询问。
没想到.
“嘚嘚嘚”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在山道上。
任我行与一众旧部全都朝马蹄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一阵秋风吹来,送出胭脂香。
来人骑着一匹脖挂花红缨络的骏马,腰佩长剑,一只手捏着白色巾帕,小指微曲,细细轻轻地擦着脸上的浮尘。
要说是个女侠,爱惜自己的脸蛋倒也正常。
可他分明是个黄脸汉子!
此时脸上施了一层远比那青城弟子厚实的胭脂,厚厚的嘴唇也是火红色,身上的衣服红艳至极,路过的蜂蝶都要围着他转上一圈,误以为他是什么鲜花呢。
深远寺庙前的一众魔教汉子们全都龇牙咧嘴,眼底的红影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任我行微微皱眉,看了看那青城弟子的尸体,又看向来人。
又是青城派的?
来人妖异得很,有了两名青城弟子做铺垫,任我行倒是没有小看他。
只是心中难免觉得这十年后的江湖有些不太一样。
马停了下来,那妖异的黄脸汉子扫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地上的尸体。
他操着尖细让人浑身发寒的声音说道:
“听说此地有剑谱流落,想必是落在你们手上了吧。”
他抖了抖手帕:“拿来吧,我也不费功夫杀你们。”
任我行听到“剑谱”二字并不回应,冷冷一笑:“你又是什么人?”
黄脸汉子下了马,说话慢条斯理:
“华山剑宗,封不平。”
“够了吧,剑谱拿来吧。”
他一双眼睛从任我行等人身上扫过,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华山剑宗?我只听说过风清扬。”
封不平闻言微微露出一丝意外,他捏着帕子翘起两根手指在空中点了一下:“你倒是有些见识。”
“风清扬是我师叔,你能听说过他的名号可见不是什么庸手。”
任我行道:“那你可知老夫是谁?”
“你?”
封不平端详一遍,微微摇头:“我倒是认不出来,也许你是个高手,但报不报名号也无所谓。”
“我杀过有名号的人,也杀过无名之辈,在旁人死之前,也不一定非要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他话语中的那股傲气,加之其古怪涩人的语调,给寺前众人一种妖异之感。
任我行反倒来了兴趣:“哦?”
“你这么自信能拿下老夫?”
封不平道:“你一不是东方不败,二不是潇湘剑神,那你如何是我的对手?”
东方不败任我行太熟悉了。
这潇湘剑神又是什么人?
江湖的变化有些大啊。
老夫不出江湖,武林人已经忘了吸星大法,忘了老夫威名武林时的风采。
他心中颇有感慨,竟有了一丝与这封不平聊话的心情,也不急着出手杀这剑宗小辈。
“听你这话,是自问不敌东方不败与那什么潇湘剑神?”
封不平点头承认:“现在自然是不敌的。”
“东方不败的功力要高过我,我练了神功之后心中便有了分寸,知道的比你清楚。”
“潇湘剑神的剑法千变万化,加之练成无形有形两种剑气,我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
无形有形两种剑气?
这倒是有些奇妙,不过被我吸星大法一吸,那也是平平无奇。
任我行道:“也就是说除这二人外,你便算作天下第三?”
封不平面露得意。
“我自问在修炼神功之前,那也是天赋异禀的剑道宗师人物,自创剑法也绝非凡俗。如今神功有所成,除了先前二人,我不认为这天下间有第三人能稳稳赢我。”
“你算我是天下第三,我也是愿意认的。”
封不平心有炫耀之心,故也和任我行多聊了几句。
任我行一听,只觉他虽然自负,可话语中自有逻辑,不是胡吹痴想。
“难道少林方证也不是你的对手?”
封不平道:“方证确实厉害,论内功我自是不及,可他若想碰到我,那也难得很。”
“我与方证未曾斗过,心中无怯,便不算败。”
任我行霸气一笑:“好得很,看来你有点本事在身。”
他心想着拿下此人,再报身份。
却听封不平道:“既然你识趣,我还是不杀你。”
“将剑谱拿来,我瞧瞧是阴谱还是阳谱。”
他口气轻蔑,早有人忍耐不住了!
“对教主无礼,找死!”
黑土堂香主右无眠拔刀冲了上去,只见马旁的封不平缓缓拔剑出来,这一下奇慢无比。
忽然做出玉女剑法的起手势,眼眉朝前一挑,手势柔柔捏了个兰花,女子动作出现在他身上搭配一身红绿,那真是妖气森森。
但下一刻,他又迅捷无伦!
只见红影闪过,右无眠眼前像是有一道红衣女子跳舞。
几个点跃来到他身前,一刀斩空忽觉胸口一痛。
他定睛一瞧,那红衣人又回到马边,而自己的心口正有一个血窟窿不断冒血。
一声低低惨叫过后,他倒地死了过去。
寺庙前的人各都一惊,没想到这一剑如此奇异。
任我行疑心大起,觉得此人剑法身法与两位青城弟子如出一源,只是功力远远高过这两人。
当下脚下一钩拾起青城弟子长剑,与封不平大战在一起!
任教主周身不见短板,掌法、剑法、内功、轻功都有很高造诣。
只是他最得意的便是吸星大法,过于偏爱。
此时想到封不平身上可能与青城弟子一样有异种真气,故而先用剑法试探。
两人运剑如飞,红衣黑衫在空中震得猎猎而响。
任我行的剑法中也有破绽,但他经历丰富,招数变化无方,使得旁人无法攻其瑕隙。封不平的玉女剑法又妖又快,却在任我行的招法下感到滞涩。
登时明白眼前之人是顶尖高手!
他不敢留手,直接用出狂风快剑!
这狂风快剑在辟邪心法加持下,以燥化真气催动,长剑登时隐在狂风之中,伴随红影左右飘忽。
任我行见到这套剑法也颇为惊异,但他极为老辣,连续防了三十多剑后,忽然将一身内力贯入长剑,一剑之出,隐隐有风雷之声!
封不平的积攒到底不够厚重,没瞧出任我行这一剑的精妙。
只在长剑交击刹那,顺着剑身感受到那股远比自己浑厚的内功,半个身体猛地一震。
这一下已经吃了亏。
任我行抓此间隙一个近身,一手朝他拿剑的肩膀上抓去。
吸星大法!
“刺啦~!”
任我行抓下碎衣,封不平在他出招刹那用诡异身法朝后跳躲,避开任我行抓向穴道的危险叩穴手法。
“教主!”
这时封不平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正是向问天与任盈盈等人返回。
封不平感受到危机,见对方人多,眼前这人功力又极高,登时马也不要了,纵身跳下山道,运转轻功发足狂奔。
任我行朝红影奔逃的方向看了一眼,命他们不要去追。
盯上手上红布,他心神稍有恍惚。
怎么又冒出这样的高手。
剑法诡异,身法极快,若是内力再强一些就更难对付了。
以这人的速度,他说方证追不上,那还真有可能。
但让任我行忌讳的是.
这封不平夸夸其谈,吹自己是天下第三。
他这样张狂的人,却也只敢吹个第三,连第二都不敢去做。
显然是认为与前两人差距极大。
东方不败潇湘剑神?
任我行用力一攥将手中红布捏碎,随手扬出。
他已经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这个江湖,有点陌生了。
“教主,方才这是何人?”
“封不平。”
任我行朝女儿笑了笑,又应了向问天一声:“向兄弟,我有一些事要问你。”
“教主尽管问。”
“来。”
他们一道又入了深远寺。
任我行此时伤势恢复,向问天这才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说给他听,免得他心神不宁。
尤其是关于东方不败的消息。
听完延津梅林那一战,任我行沉默了。
“可搜集过这阴阳剑谱上的口诀心法?”
“属下当时就在林家祖宅,后来又特意找过这剑谱,就是为了对付东方不败。”
他说完将两本秘籍交给任我行,这上面有他收集到的剑谱,还有在福州所记。
任我行将阴谱看了一遍。
“东方不败的武功与此有关?”
“武林人都是这么传的。”向问天答道。
任盈盈不由问道:“爹,难道有什么不对?”
“这是葵花宝典。”
任我行又翻看几页:“那武功我研究过,后来放弃没练,看来东方不败练成了。”
“你这所谓的阴谱正是葵花宝典上的武功,不过错漏颠倒,还多有奇怪感悟,与葵花宝典又有一点差别。”
“想来编这剑谱的人看过葵花宝典,又加了自己的理解。”
他露出不屑之色:“这功夫再厉害,我也瞧不上。”
显然是嘲讽那自宫法门。
跟着又翻看阳谱内容。
“嗯?”
任我行看了一会儿面色不断变化:“这一谱却和葵花宝典毫无关系,我从未在宝典上看过这般内容。”
向问天很吃惊:“这难道不是东方不败的武功?”
“自然不是。”
向问天深吸一口气:“难道是林远图自己领悟的?”
“哈哈哈~!!”
听了这话任我行仰头大笑:“那又怎么可能。”
“此谱完全不同于葵花宝典,一个沉迷钻研宝典之人,如何能写出这些高深莫测的武学见解?”
“别说一个林远图,就是十个林远图加在一起也不可能。”
“领悟功法与开创功法,那完全是两码事。”
“他林远图有这份本事,怎么可能做一个小小镖头?辟邪剑法,哼,不过陷入宝典无法自拔的自宫练剑之人。”
任我行面含轻蔑:
“那葵花宝典一看就叫人沉迷,忍不住想去练上面的武功。但当初我在黑木崖上钻研许久,却能克服诱惑。”
“这林远图的心智与我相比都大有不及,如何能成这开创阳谱的顶级宗师?简直是天方夜谭。”
见他满脸嘲讽,向问天和任盈盈一听大感惊疑。
又觉得他说的可能就是真的,毕竟当世见过葵花宝典的没有几人。
“教主,那这阳谱是.”
任我行一边翻开阳谱内容,一边回应:“天下武人痴迷其中武学,又不晓得葵花宝典内容,这才不问真相。”
“但却瞒不过我,阳谱绝不是林远图所留。”
他翻看到最后一页,上面夹着向问天收集到的两块碎袈裟。
任我行拿着其中一块,端详片刻。
“留下这阳谱之人,当是剑法大家,这字中都是剑气写意,旁人模仿也模仿不来。”
嗯?!
任我行何等老辣,他将两块袈裟来回翻看,又发现端倪。
“这阴柔的字迹是林远图留的。”
“这满是剑气写意的字迹,另有其人,他竟然也写在一件袈裟上,有趣有趣。”
“僧侣中无有这等剑道名家,若这样的人看破红尘,也不可能再带着这种笔法。”
任我行左手右手各拿一块袈裟,像是发现了秘密:“将林家的事详细说与我听。”
任盈盈与向问天便将林家辟邪剑谱传遍天下、江湖人纷纷下福州的事详细说出。
任我行听了良久:“林家现在如何?可是被灭门?”
“林家一门还在安生做镖局生意。”
“了不起,竟能在这必定灭门的灾祸下得存,是哪个这么有本事能保下他们?”
向问天唏嘘道:“当日福威镖局一剑震慑天下大派.”
“是那潇湘剑神。”
向问天不太想提这个名号,一旁的任盈盈则是怀着另外一种心情也不说。
此时这名头才入了任大教主耳中。
任我行捏着手中的碎袈裟,瞬间明白方才的封不平为何只吹第三。
东方不败将葵花宝典推衍到极为高深的地步。
而这位剑神,更是有着惊为天人的武学造诣。
“原来是此人。”
任我行笑了笑,将碎袈裟一丢,被任盈盈接了过去。
“这阳谱,就是这个人写的。”
“什么!!”
向问天大吃一惊,任盈盈则是去看那字迹。
“他要保林家,又不想这辟邪剑谱流传出去,所以写了这阳谱,后来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任我行又道:
“此人将一身武学理解散布天下,传道江湖,这等魄力叫我也十分佩服。”
“如此做法,老夫自问剑术非凡,却也愿称他一声剑神。”
“十载光阴,江湖上出现了如此人物,既然是衡山派的,想必是上一代隐于五神峰的前辈吧?”
闻听此言,向问天与任盈盈同时摇头。
任我行又疑惑皱眉。
任盈盈低头看那碎袈裟上的字,嘴角有一丝笑意,又很快把笑容压了下去。
“爹,这潇湘剑神不是什么前辈高人。”
“他的师父是衡山第十三代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这人.他和女儿一般年纪.”
任大教主闻言沉默几秒,又愣愣地再翻阳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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