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
文武百官披着蓑衣进入皇城,防滑的钉鞋踩在地上咔咔响,唯独沈探花举着伞也没钉鞋,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油纸包。
三品以上的大官才有资格进殿,但下雨了小官也能站在门廊下。
可今天的殿内格局明显诡异,不仅皇后坐在右侧的屏风后,还有四公主也侧立在他身旁,而憔悴的太子明显一宿未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官们分两排进入殿中行礼,待龙椅上的顺帝说了句平身,总管太监便照例上前询问,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御史台王耿忠,要状告驸马……」
「陛下!臣翰林院陈同辉,有紧急军务启奏……」
沈探花突然从门外跨了进来,顺帝抬了抬手让他先行启奏,御史便无语的摔袖退了回去。
「陛下!臣昨夜率金麟卫,擒获复明会堂主一人,香主两人,擒杀帮众共五十六人……」
沈探花把奏折递给了太监,说道:「堂主自残寻死,臣保住了他的性命,并抠出被他吞下的半封密信,密信乃他上级副舵主所写,据堂主交代,副舵主名曰江左诚!」
「江左诚?那不是江阁老的孙子么……」
「对啊!已故驸马的亲叔叔,他为何谋反啊……」
殿中的文武大臣顿时一片哗然,还有人看向了一位紫袍的阁老,纱屏后的皇后也本能的动了动。
「瞎说八道!」
江阁老篾声道:「陈驸马!反贼死前胡乱攀咬,此等屁话你也敢信,我江家世代忠良,祖上乃是开朝元勋,岂容他人造谣污蔑?」
「江老莫急!密信笔迹一验便知,诸位先看看吧……」
顺帝从奏折中抽出了残信,递给太监又问道:「陈同辉,金麟卫的前指挥追查反贼数年,待到锒铛入狱也一无所获,而你临危受命仅仅一日,为何就能斩获奇功啊?」
「陛下!堂堂的指挥使不是蠢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探花答道:「臣提审了他的小妾,小妾就是反贼所赠,再审刘指挥他便全盘交代,他收了反贼的贿赂,劫狱也是他暗中协助,但让他交代宫里的内应,他便一头碰死了!」
「死了?」
顺帝不悦道:「证言他可曾签字画押,审问时又有几人在场,宫里的内应你眉目吗?」
「摁了手印!百户,千户,刑名,典狱长等,共六人在场……」
沈探花回答道:「黑和尚玄妙亦是副舵主,他通过旱魃提取了尸毒,想里应外合来毒攻皇城,堂主也撞见过他与官员,甚至官女子私会,臣已将二人肖像画了下来!」
「……」
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阵死寂,连江阁老的脸色都煞白一片,传阅的残信就是他孙子的笔迹。
「驸马!你把画像呈过来,让本宫瞧瞧是何许人也……」
皇后忽然招手让四公主上前,即使皇上知道她就是总舵主,但是当众被揭穿就麻烦大了,最起码她的皇后是做不成了。
「是!遵旨……」
沈探花捧起了油纸包弓腰上前,取出素描画像交到四公主手中,但四公主一看女像便眉眼一跳,画的竟跟皇后宫里的女婢极像。
「唉呀~你这画像都湿了,还能认出是谁呀……」
四公主走回屏风就抱怨了起来,皇后不动声色的将茶水洒上去,然而沈探花是亲手用炭笔画的,茶水泼上去了压根就晕染不开。
沈探花拱手道:「微臣疏忽,待臣重审反贼,再画两幅!」
「不必了
!有一双眉眼就够了,能出宫的宫女也没几人……」
皇后折起画像收进袖子,起身屈膝道:「陛下!常言道举贤不避亲,陈驸马刚上任就破此要案,妾身私以为可委以重任,金麟卫指挥使不是空缺么,自家人也放心呀!」
「嗯!朕也有此意……」
顺帝用手指敲着龙椅,道:「陈同辉!朕擢升你为金麟卫指挥使,务必将乱党反贼一网打尽,你暂且退到一边吧,御史又要状告何人啊?」
「陛下!臣要状告驸马徐达飞,招摇撞骗,大肆敛财……」
御史走出来怒声道:「工部已派人查实,所谓银矿乃是一片良田,压根是子虚乌有,徐达飞借此敛财数千万之巨,而且他昨夜就携款潜逃,上千万的库银不知去向!」
顺帝淡然道:「来人,传徐达飞觐见!」
「徐达飞不是逃了吗,为何在宫中啊……」
众大臣纷纷惊疑的看向殿外,很快就看程一飞穿了身青纱,神气活现的冒雨跑进了门廊,还挎着一个牛皮包跳了进来。
「好了!不必行礼了……」
顺帝高声质问道:「御史告你招摇撞骗,所谓银矿是一片良田,还说你昨夜便携款潜逃,你把赃款弄哪去了?」
程一飞愤怒道:「我不在家就是潜逃啦,我在公主府睡大觉不行啊!」
「放肆!」
顺帝指着他怒骂道:「你与公主尚未成婚,如何能睡到公主府里去,再胡说朕就砍了你的狗头!」
「没睡一块!但唯有公主能救我命啊……」
程一飞摊手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人盯上我的银子了,逼我兑换成银票交给他,来头太大我得罪不起,可我交了他又想灭我口,我只能向公主殿下求救了!」
顺帝冷笑道:「谁的来头能把你吓跑,太子还是诸位阁老啊?」
「……」
太子爷的脸色当即就是一变,废太子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他生怕程一飞会反水帮他爹。
「皇后娘娘后娘娘……」
程一飞毫不犹豫的指向皇后,满朝文武的脸色齐刷刷大变,唯独皇后不屑的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