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暮途远,朕将倒行而逆施(2 / 2)

面对突如其来的馅饼,冯保第一时间伏跪于地:“皇爷!奴婢何德何能,敢以东厂提督兼任司礼监掌印之位,此乃祖宗之法,万万不可更易。”

什么体面,老奴就是陛下最为忠实的鹰犬。

他也不称臣了。

朱翊钧忽然抬眼:“怎么,朕连任命内廷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咱都把机会给你了,大伴就不敢去和朝臣们撕咬?

冯保顿时会意,大喜过望,膝行于朱翊钧面前:“皇爷金口玉言,内廷些许家务事,自然不容外朝掣肘,老奴愿领此职为陛下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翊钧很是受用,至少这个人还有谦卑之心。

“宫里太乱,太杂了,朕很不喜欢,你明白吗?”

朱翊钧拿出金令,扔到冯保怀中。

“老奴这就为皇爷扫清阻碍。”冯保接过金令后,紧紧握在手中,他的辛苦总算获得了回报!

只有身旁的殷太监依旧心无旁骛的拱卫在皇帝周围。

被大行皇帝一封遗诏送到朱翊钧身边的朱希孝。

成国公朱希忠的亲弟弟。

他是掌锦衣卫事的北镇抚司左都督,缇帅,典掌宿卫。

已经可以被尊称一声大金吾,位居人臣之极。

尽忠职守的大汉将军就在身侧。

两位皇帝的遗产。

最不起眼的,是内帑中积累的财富。

包括内承运库中积攒的三百余万有奇的白银。

这些凡物,微不足道一无是处。

超凡显世,即使是中央集权的封建帝国,也要紧紧抓住武力。

从嘉靖时期就不断开始培养的灵能者,人才是最重要的。

嘉靖皇帝将其放在玄都观,朝天观。

这些不受朝臣们辖制的武装力量以炼丹修道的名义,统合在皇帝手下。

传至隆庆皇帝朱载坖,他们变得愈发隐秘。

朝堂上不再露面,所有的编制和人员名单只掌握在皇帝手里。

而现在,轮到朱翊钧了。

他点上了香烛,正上方供着太上道君的神主牌,底下一格供着三块神主牌。

朱翊钧端坐在神坛前的蒲团上,身前钵盂里还剩下半盂香墨。

紫檀木燃烧的香气一缕一缕的传入乾清宫中。

值守的大汉将军们让开了道路。

三位身着紫袍的道士衣冠飘飘,领着两班道士悄无声息的从正门而入,跪倒在朱翊钧身后。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臣,万寿宫陶文龙。”

“臣,朝天观蓝道行。”

“臣,玄都观邵元节。”

“听诏而来,参见陛下!”

三位在嘉靖时期声名赫赫的灵修,将记录着两观一宫中所有修士的名录,送到朱翊钧手中。

自嘉靖四十五年后,便销声匿迹的灵能修士们,重现天日。

朱翊钧不禁问道:“诸位为何而来?”

听谁的诏,奉谁的命,所求者何物。

只听他们齐声说道:“陛下天命所归,臣等所求,从龙之功,陛下举霞飞升之日,亦是臣等得道之时。”

朱翊钧忽然明白或许他们从未离开。

他缓缓翻看着名录,笑道:“朕要你们清理掉宫中的腐化者,可能做到?”

陶文龙不由得抬头瞻望,皇帝白净如玉的侧颜仿若神仙:“那么如你所愿。”

三人对视一眼,一同赞唱道:“臣等谨遵帝命。”

不多时,三人便领着一班道士退了出去。

朱翊钧望着嘉靖皇帝的三块神牌:“还算听话。”

随后朱载坖的遗体送入金丝楠木的棺材板里,将会在仁智殿中停放朱载坖的灵枢。

内阁的直房里不断官吏和中书舍人奔走,彻夜不眠。

六科廊中人影幢幢。

他们要将新皇继位的事情,和大行皇帝的遗诏传递到各地驿站。

根据内阁最后统合的意见,刊登在邸报上的遗诏将一字不改。

哪怕群臣对司礼监辅佐的字眼看不顺眼。

但恰逢这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当蒙古诸部落变成半人半马的怪物。

当泰西诸国大部分成为牛头人,或者拥有羊蹄的魅魔。

当辽东的鱼皮鞑子转化为绿皮,在白山黑水之间泛滥成灾。

当倭国正实时上演着百鬼夜行,几乎化为诡国。

当岭南的疫病疟疾瘟疫横行,使之成为绝地。

在这个比烂的世界。

大明就是实实切切的天朝上国,是文明之光。

至少,总得有个人样吧?

谁也不想像化外蛮夷般不人不鬼的活着。

于是东南亚诸国主动拥抱了大明,如乳燕归巢。

形同摆设的朝贡体系在近十年之内重新完成了塑造。

但是混沌的威胁依旧无处不在。

儒家的士大夫开始寻求改变,心学在亚空间降临之际,就已经完成了蜕变。

而救赎之道,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