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烛火幽燃。
显得有些阴沉的小屋内,厉南霜紧锁秀眉。
少女手持一枚细长银针,在张母眉心处轻轻捻转着,一缕缕黑色雾气顺着银针溢出。
温招娣捂着嘴唇,努力抑住哭声。
被服用了安睡药汤的张云武仍在里屋沉睡着。
姜守中看了一会儿,带着温招娣走出屋子,没等他开口,女人跪在地上哀求道:“小姜哥,这罪名我担,如果落在武哥身上,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那玥儿呢?”
姜守中冷眼问道。
温招娣面容凄然,“武哥待她如亲生女儿,况且还有你和陆大哥照顾,即便没有我这个娘亲,玥儿也不会受半分亏待。”
火炉早已熄灭的屋子有些偏冷。
出门太急没穿厚实外衫的姜守中双手拢于袖中,凝视着如黄豆大的灯焰轻叹道:“有些罪,不是你想顶就能顶的。”
温招娣张了张嘴,颓废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此时的她宛若一片无根浮萍。
姜守中看向张云武睡着的屋子,轻声说道:“在叫醒老张之前,先给我说说具体经过。”
女人沉默了片晌,黯淡开口,“还记得半个月前,让小姜哥你受伤的那起捉妖案吗?”
姜守中点了点头。
这件案子怎么可能忘记。
那天正好是初一,闲来无事的他们去阳东楼喝酒。夜晚回家时,微醉的三人碰巧遇到一位女子在湖中挣扎。
当时以为是女子不慎落水,便急忙去救。
结果没想到湖中藏有妖物。
虽然成功救下女子,并杀死了妖物,但姜守中却被妖物抓伤。
此案上报后,由六扇门文心部调查。
直到案件封存,姜守中都不曾过问过。
此刻听到温招娣突兀提起这件案子,姜守中心有疑惑,“这件案子跟现在有关系?”
“那天武哥回来,妾身帮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他身上藏有这个瓶子。”
温招娣低着头说道,“因为以前见过你们办案时收缴的妖气,便认出是装有妖气的瓶子。
以前武哥跟妾身说起过想用妖气给婆婆治病,但一直犹豫。眼下婆婆病情越来越重,若再不想办法救治,恐怕没多少时日了。”
姜守中脸色难看。
当时他只顾着救人,是张云武击杀的妖物。
这么看来,那妖物身上藏有妖气。
而想着给母亲治病的张云武突然动了念头,才偷偷藏下妖气。没有上交,也没有对任何人说。
“瓶子呢?”
姜守中问道。
温招娣默默起身,去里屋衣柜里拿出一只小白瓷瓶。
看到瓷瓶被撕毁的特殊封口,姜守中心下一叹。
的确是储存妖气的器皿。
妖气不易储存,一来需要瓷制器皿。二来封口一定要用石斛兰加糯米特制的封贴。
否则妖气会流失殆尽。
姜守中打开瓶塞,里面一丝妖气也无,全用完了。
温招娣继续说道:“虽然妾身和武哥成亲不算很久,但妾身知道武哥在想什么。这瓶妖气拿回家后,武哥却一直没敢用,担心会连累我们。所以,妾身替他做了这事。”
姜守中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缓缓问道:“然后呢?葛大生什么时候威胁的你?”
温招娣红着眼眶,粉拳微微攥紧,
“十五日那天妾身去东街买菜,他在半路截住我,说看到了我给婆婆下毒。他让妾身准备好二十两银子,否则他就会去报官,去告诉街坊邻居。
若真是下毒,妾身倒也不怕,没有证据大不了让官府来查。
可妖气之事一旦被盯上,对武哥来说便是前途尽毁。
妾身没那么多钱,家里一直给婆婆治病,最终也只凑了六两多。妾身想着先堵住他的嘴,余下的先欠着以后想办法,便将葛大生约到了无风观。
谁知葛大生拿了钱并不满意,还说让妾身用身子抵钱。看到葛大生扑来,妾身当时一心慌,就拿刀挥了过去,没想到……”
泪水簌簌而落,女人再次低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