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心中欣喜若狂,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溜出皇宫,却一直未能如愿,想不到眼下,居然还有峰回路转的机会。
“奴才必然不辱使命。”戴权磕头应承道。
戴权出宫以后,先后拜访了北静郡王、南安郡王等四大异姓王府,以及荣国公府、宁国公府、理国公府、锦乡伯府、宣城伯府等处。
他看到荣宁二府也好,还是锦乡伯府也罢,府中众人都显得忧心忡忡,显然也是对眼下复杂局面,有些提心吊胆。
戴权不敢和这些王公贵族之家,透露自己有意投靠松江侯的心思,而是转而拜访永宁公主府,借着向永宁公主张诗韵化缘的机会,询问松江侯对于眼下局面,有无留下后手。
“后手,什么后手?”张诗韵故作不知道。
戴权向身后某人看了一眼,示意张诗韵将无关人等从这里打发走,以免泄露了机密。
“鬼鬼祟祟做什么?”张诗韵很不满意地说道,“她是松江侯房中贵妾薛宝钗,已为松江侯生下庶子周海,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便是,不用担心她会走漏消息。”
“原来是薛姨娘,那我就放心了。”戴权满脸谄媚地笑道。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摆放在了身前书桌上。
“你要死呵。”张诗韵霍然站立,脸上表情又惊又怒,声音里夹杂着无尽惶恐。
薛宝钗也向桌面上看了一眼,更是吓得心惊肉跳,站立不稳,差一点儿就要摔倒在地了。
桌面上那玩意儿,方正端庄,色泽醇厚,通体由温润玉石雕琢而成,玺钮之上,还盘卧着一条威严肃穆的九爪金龙,龙身蜿蜒,鳞片清晰可见,在光线的照耀下,泛起微微的白玉光泽。
这分明就是大周朝的传国玉玺啊?
戴权作为大明宫掌宫内相,把这玩意儿带到了永宁公主府,这能说得清楚吗?不管张诗韵有心还是无意,要是被人发现了,那绝对只有一个“死”字啊。
薛宝钗看着戴权的目光,充满了憎恨,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恨不得将戴权这厮当场斩杀。
“你戴权想要寻死,自个儿找一棵歪脖子柳树,上吊自杀便是,为何要让松江侯府陷入到如此绝境?”这时候,永宁公主张诗韵兀自怒气冲天地说道。
她甚至还指着戴权的鼻子,大骂他道,“你这厮,真是一点儿道理都不讲啊。你在宫里当差,松江侯在地方为官,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每年冰敬、炭敬以及年节礼物,松江侯也不曾短缺了你这里。你为何如此阴险,要置松江侯一家人于死地?”
“公主殿下息怒。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了嘛。”戴权陪笑道,“唯有如此,才能让松江侯相信我有投靠他的诚意啊。”
戴权甚至还表示道,他往年在宫中,雁过拔毛,积累了数百万两银子的财富,只要松江侯周进大人给他一条活路,他愿意将这些钱财拿出大半,资助登莱军营中兵饷。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张诗韵质问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事情泄露,戴权虽然难辞其咎,但松江侯府也要变成众矢之的啊。
“我戴家老老小小数十口,都在清水街上居住,只要公主殿下您同意,我现在就把他们传唤过来,交给永宁公主府看管,生死仅在于您一念之间。这份诚意,总能够打动公主殿下了吧?”戴权咬牙说道。
戴权虽然是一个太监,但他的家族观念比较强烈,对于家族兄弟侄子,一向都比较关照。现在他把家族中人的生死,都交到了永宁公主张诗韵手上,可见他是铁了心,要投靠松江侯周进了。
但张诗韵犹然感到迷惑不解,“你就算有意向松江侯示好,私下里和我来说就是了,为什么要把这个害人的传国玉玺拿到我这里来,这不是故意添乱吗?”
“特殊时候,非如此不足以取信公主殿下。”戴权解释道,“石光珠上次向我透过一次底,说他们已和大顺军暗中媾和,有意在最近两天起事,戴某全家人要不是命在旦夕,我也不会在仓皇之间,出此下策。”
石光珠属于四王八公一系,和德正帝陈安宁身边近宦,一向不对付。石光珠有意发动叛乱,邀请戴权参与,戴权考虑到双方关系不睦,不敢掺和在其中,等于说又一次得罪了石光珠。
等到石光珠发起暴动,事成之后,戴权绝对难逃一死。
但戴权却也不敢轻易告发石光珠。石光珠既然敢向戴权发出邀请,自然做出了万全准备,也许戴权刚向德正帝陈安宁提及此事,石光珠便提前得知了消息,他将暴乱时间提前,岂不是让戴权,连一丝辗转腾挪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戴权深思熟虑之下,转而求到永宁公主张诗韵这里,有向松江侯府一系托庇之意,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很快,戴权将家族至亲,都传唤到了永宁公主府,说是给张诗韵的孩子过生日,借此遮人耳目。
到了这个时候,张诗韵也将她的底牌托盘而出,“上次松江侯托人送了一份东西过来,说是在关键时候,或许能让我们平安出城。我当时还不太相信,然而面对眼下困局,却也不得不佩服松江侯深谋远虑,有神鬼莫测之能。”
“什么东西?”戴权询问道。
“大顺国皇帝李鸿基册封李信为海昏侯的印信和文书。”张诗韵回答道。
“那这就好办了。”戴权不由得轻松了一口气。
李信在大顺国高层之中的地位着实不低。他或许比不上牛聚明、宋康年、李捷轩、高必达等高级将领,但至少能在闯王营中排进前十。
大顺军杀入北平之后,城中势必一片混乱,有李信的海昏侯印信傍身,大顺军的中下级将领,谁敢生事?
如果有人拦路询问,那就是李信听说大顺国形势一片大好,特意从海外赶来,向大顺国皇帝恭请圣安,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李信的亲信从北平城中劫持一些妇孺出城,供其私下里享用,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大顺国诸位高层,谁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