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人在半空无处着力,居然左手前推去硬接唐宝牛一拳。只不过他手上还有一样东西:讨饭的破碗。
碗口很大。
还圆。
正好罩住唐宝牛的拳头,也接住了拳头,还吃住了拳头。
他全力一拳在内劲加持下,要开碑断石都不在话下,却让区区一只大碗给挡下。
同时,唐宝牛觉的拳头打在饭碗里,犹如泥牛入海,石沉流沙。拳劲让平平无奇的大碗全部化解了。
仿佛这碗会吃武功,吞内力。
这个突变,让唐宝牛慌了神,乱了手脚,急于抽身后撤。但他的拳头像被巨力牢牢吸住一般,再使劲都拔不出来。
乞丐趁势右手扬起,一巴掌就朝唐宝牛脸上扇了过去。
唐宝牛急忙抬臂一格,那乞丐手掌变招,一式“缠丝擒拿手”闪电般扣住对方的腕脉。
唐宝牛反应不及让擒个正着,立刻只觉手腕至肩膀一麻,已然使不出劲来。
乞丐凌空身子一弓,再一挺腰,双膝飞顶唐宝牛前胸门户。
就在此刻,遽然间有人一伸手,手臂自唐宝牛与乞丐之间穿过。
那人手掌按在乞丐的擒拿手上,小臂顺势一沉,架住乞丐两记膝撞。同时,手肘下磕,点在吸住唐宝牛拳头的饭碗上。
一眨眼,乞丐像吃了三拳,挨了两脚,中了一闷棍似的。身子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慌慌张张,往后疾退足有八九尺开外。
“你是什么人?”
乞丐一双冷目从发梢里射出两道寒芒,惊异的盯着出手救下唐宝牛的人。
正是沈虎禅。
就是沈虎禅刚才简简单单的一张手臂,破了他的“缠丝擒拿手”,“野马膝撞术”,“大碗通吃”三大绝招。
唐宝牛吓得一身是汗,大气不敢喘。若不是沈虎禅以掌力迫开对方擒拿手,臂力硬架飞膝,肘击弹开饭碗吸力,自己少说要折七八根胸骨,左手估计也废了。
沈虎禅恭敬的对乞丐一抱拳:多谢薛帮主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
乞丐听了此话,刚想问话。忽然觉得身体一阵躁热,不由的抖了抖身躯。
只见,乞丐的衣服里里外外抖出许多尘,土,灰,泥,垢。当然还有各式各样的虫子,整个人倒变的干净了些。
沈虎禅笑道:若为求财,皆可商量,不必大动干戈。
乞丐诧异的问了一句:你知我是谁?
沈虎禅道:“污衣帮”帮主“碗圣”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薛帮主少年成名,二十岁已晋升丐帮七袋长老,后来创立“污衣帮”,挫败“采花帮”的“催花三郎”花邪,花阴,花色三个败类,跻身“七帮八会九联盟”之列。这威名晚辈早就如雷贯耳,了熟于胸。
“呵呵呵……呵呵呵……没想到我薛万车让你说的那么伟大!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话虽然受用,但我不占你便宜。就刚才拿一下,你完全能废我双手双腿。”
沈虎禅道:那是薛帮主先手下留情,否则你的“大碗通吃”废掉我兄弟拳头,“缠丝擒拿手”断其腕骨,“野马膝撞术”让他躺个把月都是轻而易举。何况,我乃偷袭得手,占尽便宜,胜之不武。
薛万车用手捋起额前乱发,露出了半张脸。
让人意外的是,他的面容出奇的干爽洁净,连胡子都刮得很齐整。与一身污衣乱发打扮,完全格格不入,天壤之别。
“你到底是谁?”
薛万车又问了一次。
沈虎禅道:我与几位兄弟都是过路人,只因腹中饥饿,人困马乏前来虎头坡投店,还望你能行个方便。
这时,陈老板将薛万车的饭碗拾起,双手递还给他。又从包袱里掏出五十两白银,放在碗中道:薛帮主乃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五十两想必是入不了你的眼。不过,素闻你仗义之名,江湖上受过你恩惠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们几人也是让官府追的紧,才来虎头坡暂避。这点薄银略表心意望你笑纳,不算坏了你的规矩吧?
“这……”
薛万车肯定没陈老板夸的那么好,但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跺了跺脚把银子揣入怀里。
“银子我收下,但我要请几位好好喝场酒,否则你们还是别想进得店去。”
说完,薛万车看了看沈虎禅又说:你是条汉子,我非与你干上三碗酒不可。
沈虎禅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又占薛帮主便宜了。
“哈哈哈,哪里的话。我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兴许是薛某沾你光呢。”
“薛帮主客气了!”
猝然间,店门“砰”的让人踢开,一道红影从店门飞掠出来。
一晃眼,人影已翻上客栈屋顶,紧接着传来一声清脆甜美的女音。
“薛叫花子,你啥时变的那么大方,学会请人喝酒了?”
薛万车乱发倏然间,又垂落下来,盖住了整张脸。
“我爱请谁客,就请谁,你管的着吗?”
“你请客我管不着。但要进来喝酒,我可没答应,除非让他们先过了我这关。”
沈虎禅抬首举目一望,屋顶上立着一位妙龄女子。
她乌发披肩,凤目樱口,两颊泛起两片绯云,煞实好看。她身穿大红褙子,下面搭条红色百迭裙,红袖挽起,露出莲藕般的皓腕。
这女子形貌美艳,高冷,俏丽,且不失一分英飒之气。
沈虎禅举手抱拳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笑声如银瓶乍碎,妙音飘飘。
“小女子,不平门,梁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