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回百响闭目垂首,引颈待戮。
回万雷见状,心里着急,他很不情愿回百响出事。
由于他没有子嗣,与回家晚辈特别熟络,尤其偏爱回绝和回百响。
可他一时不知如何去求情,惟有转首看了看回千风,但愿他能说两句。
在回百应面前,“廉贞”的话远比“破军”管用。
回千风的表情令人玩味,似笑非笑,似愁非愁,似懂非懂。
他一言不发,缄默其口。
他在等。
等总堂主的反应。
回百应态度不明之前,他尽量少说,不去做选择。
选择或对、或错,不选至少无过。
无过便是功。
这是回千风的狡猾之处。
他不愿犯错。
尤其此事影响很大,性质恶劣,会引起堂内非议。
他想再等等,再看看。
“呵、呵。”
回百应干笑两声,像大鹅被人捏住脖子发出的闷叫。
“总堂主,小响虽有过错,但此事乃池家搞鬼,意图离间妙手堂。池日丽与池日暮先以利诱之,再实施要挟。小响若从,池家则有了内应。若不肯就范,也能借总堂主的手,除掉二堂主,削弱堂内的实力,此法一箭双雕,此消彼长,真乃毒计啊!”
回千风终于开口。
他从回百应两记干笑,窥出端倪,听出其意。
该说话时,他会说。
回万雷听罢,也接话道:老四说的不错,咱们不能窝里斗,遂了池家的意。再说,小响是你亲弟啊!
“嗯……”
回百应沉吟片刻,对回百响来说犹如很久,许久,良久……
“跪着干嘛?起来吧。”
倏地,回百响忽感胳肢窝一紧,仿佛有条蟒蛇缠住自己的胳膊,将其拎起。
他惊愕间,已站起身来。
回百响蓦然睁开双眼,自己的哥哥如同猛狮般靠在太师椅上,即使坐着仍感觉高出他人不少。
回百应扶起弟弟,便缩回手,收回袖子,用手掌托着倦倦的大脸。
他的手好像能无限伸展,又或者只是衣袖变长。
回百响汗毛乍起,心有余悸。他知道哥哥的“回天乏术”已练到化境,他坐着不动照样能击杀对手。
“哥,你不杀我?”
“我为何要杀你?”
回百响迟疑了一下,说:我捅了那么大篓子,你不怪我?
回百应捏了捏比鸡蛋还大的鼻头,又黑又尖的鼻毛从粗鼻孔里探出,像老鼠尾巴钻出洞口。
“我只问一句,你要说实话。”
回百响道:大哥请问,弟定如实回答。
““山海观”的事,你有没有份?老三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回百响肃然道:三叔的死与我无关,我可以对天发誓。
回百应道:你真的没有把消息透露给池家?
回百响道:绝对没有!大哥若不信,此刻便插了我。
回千风道:小响不至于出卖老三,何况那时他在忙别的事。
他有意把“别的事”加了重音。
回百应沉思一会,叱道:干。
他听出回千风话里有话,想了想那时自己弟弟正忙着梦梦姑娘的事,顿感心情不舒,败兴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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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百应瞅了瞅回百响,咕哝一句:我相信你。
“多谢大哥,我立刻和池家断绝来往,非教训他们不可,出掉我胸中恶气。”
回百应凶目一翻,扬声道:不,你要继续和池日暮打交道,而且要比之前更近,更紧密。
回百响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万雷疑惑不解的说:这是为何?
回百应看了看回万雷,却问回千风:三叔,你说呢?
回千风微笑道:洛阳城四家公子,实力强弱不一。但即使咱们“妙手堂”再强,也吃不掉另外三家,况且我们并非池家一个对手。游家步步为营,野心勃勃,日益壮大。葛家表面看实力不济,其实厉兵秣马,早有重振之心。咱们与池日暮硬拼,纵然灭了“兰亭”,游玉遮和葛玲玲必会趁机打劫,借势侵攫。咱们不能替别人做嫁衣!
回万雷忿然道:总不能和池家讲和吧?
回百应道:谁说我要和池家讲和?
回百响问:那大哥的意思?
回百应道:亦敌亦友。
回千风道:等游家,葛家两个敌一完蛋,我们就不需要池家这个友。
忽然,回百应一伸手拽住回百响的衣襟,将其拉到跟前,像老鹰捉小鸡般轻松,他凸瞪眼珠道:你继续和池日暮这小崽子交往。但你记好,以后任何事都不许瞒我,否则我会少掉一个弟弟,仅有的弟弟,你懂了吗?
回百响打了个冷颤,连连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一切听你的。
“呵,呵,呵。”回百应又干笑三下,松开抓住衣襟的手,拍了拍回百响的肩膀:很好。
此刻,有两人前来通报。
是林乃罪派来的,都是外三堂的小组长,分别是:“过界虎”胡汉山,“跃江蛟”回静波。
胡汉山面色微醺,略带酒气的揖手道:禀总堂主,林总管吩咐我俩来禀明郎府……
“等一下。”回百应突然打断胡汉山的话,皱起罗汉眉问:你喝酒了?
“呃……呃……属下喝了两杯。”
回百应又转向回静波问:你呢?
回静波弓身一揖:属下不会饮酒。
回百应又问:林总管交代的事你们都清楚吗?
回静波答:都清楚。林总管生怕传话有误,特意派我们一起来,以免通报时有遗漏。
猝然间,“篷”的一响,胡汉山便跌飞出去,他的头瞬时消失。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胡汉山的脑袋被砸入墙里,深埋至胸口。他大半个身躯挂在外面,手脚像鸭子划水,扑腾了几下便耷拉下来。
回百应朝着回静波道:你可以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