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件,比家里差远了。
也比后世的酒店差远了。
而陆珩在看到屋内的环境后,立马眉心一蹙。
乔卿卿身上有伤,陆珩本来就清楚两人不可能发生什么,但是能够和她独处一室,陆珩还是很高兴。
可一看这个房间,他便知乔卿卿肯定会住得不舒服,当即就想去找前台换一间。
乔卿卿见他转身要走,“你去哪儿?”
陆珩回头:“我找前台同志换一间房。”
“算了,招待所的条件差不多都这样,我也不想折腾了,凑合睡一晚,反正明天我们就走了。”乔卿卿说着,缓慢地坐了下去。
察觉她面色泛白,陆珩立即走回来,蹲在她身前。
“是不是伤口疼了?”
要不是伤在大腿,此时他已经伸出手去检查她伤口的情况。
乔卿卿摇摇头,有灵泉水的疗愈,这几天下来伤口其实好多了,也不是很疼,否则她也不可能走那么多路,又在国营饭店排队。
小主,
可陆珩看到她说不疼,第一时间不是感到欣慰和放心,反而是克制不住的心疼。
她这是遭受过多痛苦的折磨,才会有如此坚毅的意志力,连枪伤的剧痛都能忽略?
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只有通过不断挑战极限,才能磨炼意志提高忍耐力。
军队里的训练方法基本都是如此。
所以军人对疼痛的忍耐力,是超越常人的。
军队里的佼佼者,更是能承受临近人体极限的折磨。
但乔卿卿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同志,其他人中了枪只怕会疼得死去活来情绪失控,她却一直很冷静,即便是中间取子弹时痛晕过去,也没有发出哀嚎惨叫。
现在直接说不痛……
枪伤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好,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的忍耐力极强。
结合乔卿卿从前的遭遇,不难猜出,她一定是小时候被折磨多了,对疼痛习以为常,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陆珩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对于曾经给她施加过痛苦的人,他不想饶恕。
由于乔卿卿的伤口不能沾水,陆珩就去前台花一角钱租借了招待所的洗脸盆,打了水回房间,让她洗脸擦身。
而看出自己在房间里,乔卿卿不好意思擦洗,陆珩就识趣地到门外守着。
原想着她擦洗过后,再进屋帮她上药包扎。
可乔卿卿一看自己的枪伤愈合了一半,陆珩看到了肯定会震惊的,便自行处理好伤口。
等陆珩进来,提出要为她换药时,她便直言自己已经换过了。
陆珩猜想她是碍于伤口的位置比较特殊,才会极力避开他的接触,倒也没有生出什么疑心。
只是委婉地向她表示,枪伤非同小可,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让他定期检查一下伤口的恢复情况。
乔卿卿听罢,犹犹豫豫地说:“我这伤口恢复的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挨打,皮实了?反正我现在基本不觉得伤口疼了。”
她这么说是在给陆珩打预防针,但她也心知肚明,这理由站不住脚。
可谁知,陆珩听完却是满目心疼,立刻转移了话题。
他怕再说下去,会勾起她的伤心往事;也怕听她说的越多,对时家人的杀心越盛。
——陆珩刚下定决心,要建功立业,让乔卿卿过上好日子。倘若克制不住对时家人的杀心,留下杀害平民的把柄而葬送前程,那可就是愚蠢至极了。
晚上,冲过澡的陆珩和衣在她身边躺下。
黑夜里,两人都不说话,但也都睡不着。
尴尬的气氛在房中蔓延。
躺着躺着,乔卿卿忽然感到身旁的人动了。
他的身体渐渐靠近,直到紧紧挨着乔卿卿。
太久没在一起睡,陆珩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实在心痒难耐,只能做贼似地一点点靠近她,同时观察她的反应。
见乔卿卿一动不动的,陆珩知道她应该没生气,也不排斥自己的接近,就慢吞吞地伸出手,勾住乔卿卿叠放在小腹上的手。
拉着手,陆珩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起初,乔卿卿还怀疑陆珩装睡,结果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陆珩呼吸平稳悠长,显然是真睡着了。
乔卿卿:……
一时间心情复杂,同时还感到好笑!
搞了半天你就只为拉拉小手?
她还真是高估陆珩了!
目露无奈地阖上眼皮,乔卿卿也不再多想,慢慢入睡。
第二天很早陆珩就醒了,下楼去买了两份早餐,外加几个包子和鸡蛋,留着上车吃。
等乔卿卿睡醒,两人吃过早饭便出发去火车站。
之前乔卿卿是一路走来的,但陆珩一直以为她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因为他也无法想象,大腿中枪的乔卿卿走上几个小时的路程。
但乔卿卿当时想的是,走路来自己还能走走停停,累了进空间休息,遇到危险也能立刻躲进空间。
这要是坐公交车,万一坏人找来,她总不能众目睽睽下躲进空间吧,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加上灵泉水的作用,让她有恃无恐,这才会咬牙走了一路。
但现在有陆珩带着,自然不可能再步行了。
到了火车站后,陆珩找了个地方让她坐,自己则拿上两人的证件去买票。
等陆珩回来,手上多了两张卧铺的票。
卧铺票比硬座票贵了很多,可陆珩是心疼乔卿卿受伤,想让她在车上能够好好休息,而乔卿卿本身就会赚钱,也不会心疼这点钱,因此两人都希望买卧铺票。
车是下午三点钟的,两人只好在车站坐等。
中午,陆珩去打了一壶水回来,两人就着白开水吃起了早上买的鸡蛋包子,还有昨晚打包的烤鸭。
乔卿卿看他剥了鸡蛋光给自己递,“剩下的你吃,我想吃烤鸭。”
陆珩闻言,手缩回去直接把鸡蛋放进自己嘴里,又开始给她撕烤鸭腿。
乔卿卿一手肉包子一手鸭腿,吃得满嘴是油。
在乡下干活时,大家吃完都是手背一抹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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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乔卿卿也很随意,毕竟出门在外,越是讲究就越麻烦。
可陆珩熟知她在家一贯是讲究的,吃个饭都要拿帕子擦嘴,此刻见她嘴边沾了油,手上却没有毛巾,索性伸手替她抹了,然后自己再去洗手。
两人在候车厅又是吃肉包子又是吃烤鸭,本就惹来了不少目光。
见到他们这亲密的举动,好家伙,周围四面八方都是盯着两人的视线。
乔卿卿再随性,这会儿也如芒在背。
于是在陆珩再次照顾她的时候,低声说:“我自己来,你快吃。”
她是腿中弹,不是手……
陆珩倒是神色自若,这会儿没穿军装,不用担心给军队带去不好的影响,所以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只是见乔卿卿脸皮薄,陆珩也没再让她不自在。
考虑到乔卿卿是个伤患,需要多加休息,陆珩清理好垃圾后,就告诉她:“要是困了就眯会儿,到点我叫你。”
乔卿卿倒也没拒绝他的好意,抱着包袱头抵在上面闭目养神。
吃饱后容易犯困。
所以慢慢的,乔卿卿还真打起了瞌睡。
这一困不要紧,她身子一歪差点栽倒!
半路探出一只手牢牢接住她,然后不由分说,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胳膊上靠着。
乔卿卿隐晦地挣扎了一下,没挣动,索性就装作不知。
反正她闭着眼睛,那些盯着他们看的视线,自己眼不见为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坐在陆珩隔壁的是一个大爷。
看见两人这个样子,似乎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竟主动和陆珩搭话。
“这是你爱人吧?”
“是。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变相解释了自己为何要如此贴心照顾她。
“这样啊,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出门在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互相有个照应。”
大爷说话似乎没什么逻辑,纯粹是有感而发,陆珩也没有太认真地对待,简洁地应答:“嗯。”
可乔卿卿自己歇不住了,坐直了若无其事地问:“大爷,你一个人吗?”
大爷面容愁苦,叹着气道:“是啊,老伴走了,孩子们各有各的日子,我在这儿待着给人添麻烦,这不,收拾包袱打算回老家。”
乔卿卿一听,难怪要和陆珩搭话了,显然是儿女不孝,日子过得不如意,所以触景生情思念起死去的老伴。
这种事外人没法安慰,何况她自己的身世还苦过人家,没什么好说的,干脆闭上了嘴巴不接茬。
可大爷好不容易找到个说话的人,满腹心酸和牢骚自然是抓住机会倾吐出来。
“都说养儿防老,可我家这两个儿子啊,都是给别人养的,当上大官了有什么用,宁愿接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去家里供着养着,也不愿意看我们老俩口一样……”
一听这话,乔卿卿忽然就来了兴趣。
她拉了拉陆珩,示意陆珩和自己换个位置。
前世在商场打拼的经历,让乔卿卿养成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习惯,对于任何微小的信息都会留意,因为她曾经就靠着这些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消息,获得了不少好处。
更何况当前时局动荡,这里又是首都,谁知道这位牢骚满腹的老大爷,会不会是哪位京官的父亲?
没听他自己说嘛,儿子当大官了!
陆珩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媳妇儿发话岂能不听?
所以老老实实地起身,把位置让给乔卿卿。
乔卿卿一挪过去,便温声道:“大爷,看您这年纪,和我爷爷差不多,按理说该在家里享清福,怎么会一个人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