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珰把今早在香山卧房门口听到的讲给他听:“方丞跟西门老师说赶明儿一起去照相,照相前得理个发,他说他不理寸发,怕扎着西门老师的大腿。”
海潮心中疑惑着别的,一下子没听懂,当听到她说:“头发怎么可能扎着大腿,胡说八道!”时,他一口饭喷了出来。
“呀!”明珰嚷道,“好容易吃顿肉,你还给吐了!”
这句话说得太急,她自己没留神,尾音有点太谷方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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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皓洁,洒在 1946 年的南锣鼓巷。西门家的男孩子们已经在各自的新卧房中睡着了,客厅静谧,西门看着壁炉旁的成化斗彩卷叶纹尊出神。海东一个钟头前行动了,今晚实在是个不眠夜。起身走进书房,灯掣就在手边,她没有打开,就着月光走近书桌,拧亮灯罩之下的台灯,光影疏离,椅子上搭着方丞临走时忘记的围巾,方格子的羊绒男士围巾,她轻轻抚摸,掌心一片柔软,和它主人心情好时一样温顺,她不觉拿起来握在手中……
窗外月色如水,海东的行动是否顺利,她无法淡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看钟表,一直这样坐到天亮,六点钟的时候,海东打来电话,遗憾地说夜里没有收获,只能明晚再行动了。
这个结果不意外,但焦心依旧焦心,她睡不着,拧开无线电收听清晨的广播,也是巧,刚收住频道,一个惊雷般的通讯传了出来:戴笠昨日因飞机失事身亡。
她一震,倏地抓起大衣起身出门,戈亚民是江山帮派系,戴笠一死,意味着他的靠山倒了,马汉三恐怕再不会如之前那般忌惮。近日失联,会否与此有关?
她紧张万分,迎着清晨冷硬的寒风匆匆往辅仁去了。
办公室抽屉里,没有放进东西来,也没有拿走东西去,自己用摩尔斯电码写的信原封不动地躺在书本里。十有八九,戈亚民被盯牢了。
一夜未眠的脑子因为高度紧张而胀痛,电话忽然响起,屋里多数教员都去上课了,此时只有她和一位伏案做讲义的男教员,电话距离男教员近,他起身接起来,刚说一句话,立刻神情恭敬,随后说:“好,您稍等!”
男教员转过来低声对她道:“西门老师,校长办公室打来的。”
西门一怔,辅仁校长是德高望重的学界名流,更是政界关注的风云人物,她虽任教此地,只是个临时兼教的角色,几乎与校长未曾谋过面,这个关头忽然出现这样一出,由不得她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