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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丞银行天津分行办公室,黄春给三爷点上烟,有句话忍不住问出口:“三爷,您对戈亚民为何手下留情?”
三爷一时未答,似乎在一分一秒地留意着壁钟的走针声。
黄春以为他无心谈论这个话题,不料他沉默数秒忽然道:“焉知不是他对我手下留情了呢?”
过一时又说:“人啊,遇大事谨慎很重要,但大事中的有些环节却不得不靠“赌”!”
赌……黄春想起海东之前所说的关于人的第二种可能性,戈亚民的第二种可能性。
一派宁静。
“海东没有电话来吗?”正在闭目养神的三爷忽然问。
黄春说没有。
片刻后三爷又问:“从北平到天津,上午只有一趟车吧。”
黄春一怔,方才明白三爷这一上午频繁看表是什么原因,三爷一直在等,在等海东的第二种可能性,等海东追随而来。
黄春五味杂陈,想到此去经年,再也见不到没心没肺的傻海东,胸口也是沉甸甸说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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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坐在师傅的小院里的石碾子上,几个年幼的弟子在日头下蹲马步,他笨,小时候师兄弟练这种基本功需要两三年,他却足足得要五六年,师傅不嫌弃他,背后再怎样叹气,见了他也只是摸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