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山的心没来由缩了一下,他提着酸重的胳膊,伸手在段珠玉脸上抚了一下,温声道:“死不了。”
段珠玉愣了愣,忽然抱着他的腰放声大哭:“陆轻山,你流了好多血,我以为你要死了。”
陆轻山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别哭了,先把薛庭蓉带回去,她可不能死。”
段珠玉努力止着泪,哽咽道:“绿筠说,只要……能知道……中的什么毒,就能救……”
她哭得断断续续,说话也不连贯,但听着的三个人忽然各自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小风筝中的毒,崔元卿知道的。
程颂安迅速将薛庭蓉拖到马上往回走,段珠玉和陆轻山也将崔元卿扶上马,而后夫妻二人没说什么,默契地骑上了红鬃马,段珠玉的白马就在几人马后跟着往回跑。
一路上风驰电掣,像是几道残影划过,几个人心急如焚,无人在意同行的是否另有其人。
王绿筠在营地帮着军医治病救人,小风筝被她带来放在明战的大帐之中。
王叔勉没再多嘴说她一个女子不该抛头露面给男人瞧病,他身为大乾兵部尚书和督军,对每个将士都尊重,妹妹做的这些事,也是他的荣幸。
“绿筠,是雪域冰蛇。”段珠玉如风般冲进自家舅舅的大帐,身后跟着半残的丈夫。
陆轻山忍着剧痛:“慢点。”
王绿筠正在给明战换药,闻此脸上一寒:“无耻,竟将这么阴寒的毒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明战胸前后背都有伤,换药之时光着膀子,本来就觉得十分难为情,外甥女又带了陆轻山冲进来,他都未来得及穿衣服,不觉更加尴尬,脸上通红一片,连忙拉了衣衫遮了遮道:“先救小风筝。”
话音刚落,程颂安和崔元卿也入得帐来。
王绿筠松了口气:“雪域冰蛇之毒虽然厉害,却也不是无药可解,克制它的就是傍着冰蛇而生的炽焰花,可炽焰花长在冰山之上,而且用量很有讲究,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我去,”崔元卿道,“你画出来,我去找。”
程颂安看了眼他的伤,正想说话,玄武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两枝如血般鲜艳的花。
王绿筠惊呼一声:“炽焰花?你怎么得到的?”
玄武晃了晃,递到她身前:“还是那日送信之人,神出鬼没放了两朵花在帐前,又给他逃掉了。”
“一、二、三……”王绿筠小心翼翼接过,口中喃喃有声,是在数那炽焰花的花瓣。
崔元卿皱眉:“什么时候,还有心情数花瓣?”
王绿筠给众人解释:“炽焰花本身也有毒,不能食用,需根据年龄来定量,一年便是一瓣,小风筝实岁是四岁,尚未过半,该用四片,若是过了四岁半,那就该用五片了。”
崔元卿嗯了一声:“她是七月的。”
王绿筠轻轻摘下五片花瓣,动作轻柔,不让一点汁液溅出,之后小心翼翼放入捣药的药臼,正要用药杵捣碎,却被一只颤抖的手拦下了。
程颂安睫毛轻颤,声音低到几不可闻:“要五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