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邢忠一家准备的房舍还没准备好,史溁开口将人留下,总好过自己让亲戚去住没收拾好的屋子。
因而邢氏笑着对史溁感谢道。
“多谢老太太,嫂子还不赶快谢过老太太。”
然后她看向邢嫂子,对着邢嫂子打眼色。
这邢忠夫妇不是邢氏的同胞兄弟,只是老家的一个堂兄,邢氏的同胞兄弟叫邢德全,这次来,邢氏便在邢德全住的院落隔着一条街,寻了房舍来,给邢忠一家住下。
这邢家与荣国府之间家境相差太多,邢嫂子刚来,自然谨慎过了头。
邢嫂子见了,如梦初醒,急忙向史溁又是答谢,又是道歉,史溁笑了笑并未与她多作计较。
听说史溁命人给她收拾了院子出来,妙玉微微皱眉,她小时便见了高门显贵人家,子孙后代之间算计重重,恬不知耻的嘴脸,自刚才进来的时候,见到荣国府中与她记忆中还没有衰败的郎家,给她的感觉相似。
心中便有些忐忑,心内原不想住在荣国府里,只想在京城内另找住处。
她刚想开口谢绝史溁留她住下的好意,便感觉到邢岫烟拉着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她心中一软。
将到嘴边想要离开的话,收了回去,转而向史溁道谢。
“多谢老太太,只是我乃修行之人,素日饮食与贵府不同,不知老太太可否与我行个方便,让我在院子里面单开一个厨房,用来做日常饮食。”
史溁见妙玉答应住下,笑对着她道。
“你放心,我早考虑到了,你那院子里面一应俱全,你安心住下就是。”
妙玉听了,命身边的侍女拿了银票出来,与史溁说道。
“老太太,我住在贵府,自然不能白吃白住,都说佛门讲求‘化缘’,可那是苦修之人万不得已而为之,剩余的大有人,只讲‘化缘’而不论修行,我却看不上他们。
我既住在此处,便是要拿出银子来的,不能一应物件都要府上出。”
妙玉的侍女在妙玉话音落下后,就走到了史溁的面前,将银票递上,史溁刚想说自家不差她那些个用度。
但是余光中见到邢氏、王熙凤与众人都看着自己,自己身边的几个孩子更是眼巴巴地看着,便说道。
“这是自然,凤丫头,还不快收下,妙玉的钱,专门开一个账目,一应支出使费,都记得明白,不能和咱们家里混在一处。”
王熙凤闻言忙让丰儿去将银票接了,妙玉浑身紧张的状态才好了许多。
史湘云早就不耐烦,史溁等人说这些事,上来将妙玉和邢岫烟搂住,笑嘻嘻地对着史溁道。
“老祖宗,我们几个要借妙玉姐姐和邢姐姐去说话,可还使得?”
史溁笑着摆摆手,叮嘱她道:“你们姐妹一起好好地玩,不许像刚才那样胡说。”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妙玉姐姐,邢姐姐快走,咱们都等急了。”
妙玉与邢岫烟便被史湘云带到了几个姑娘处,不一会儿史溁就听见了她们那边传来开心的笑声。
史溁状似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就见几个姑娘相谈甚欢,就连清冷的妙玉,也拿着帕子捂着嘴微笑。
互相见过,众人便按照次序落座,邢嫂子是客,她便坐到了邢氏的旁边,因为史溁的招唤,王熙凤便也不站着,坐到了史溁身边来。
邢嫂子自是听说过荣国府内之事,知晓这位连二奶奶乃是堂妹邢氏之媳,她见王熙凤直接就被史溁叫到了身边,而身为婆母的邢氏依旧坐在下面,觉得有些不妥。
她用隐晦的目光打量了邢氏好几眼,却见邢氏似乎是司空见惯了一般,面上如常,竟是一丝异动都没有,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都暂时按了下去。
史溁早知邢家在老家地界日子过不下去了,心中疑惑,按理邢家也算是出了邢氏之父一个人物,对家中应当多有照拂才是。
即便是邢氏之父已经病故多年,对族中之人的余荫不在,但是邢家仍然有荣国府这门贵亲在。
邢家便是略微拿荣国府的名号出去应事,也不该落得连一处房舍,几亩田地都守不下的地步。
史溁心中好奇,在互相寒暄过后便问起了邢家老家的事情。
一提起此事,史溁便见到邢氏身边,只做了三分之一个身位的邢嫂子脸色瞬间变成了一湖的苦涩。
她叹着气,将事情的始末、缘由细细道来。
“唉,老太太既然问起,我也不好隐瞒,便将此事说与老太太知道。”
史溁、王熙凤和邢氏都收敛了笑容,等着她开口。
然而,邢嫂子思索再三,又看了好几眼妙玉和邢岫烟的方向,踟躇着不敢说话。
史溁见了,便让鸳鸯将几个姑娘都带去后院,等不见了几个孩子的身影,邢嫂子这才开口将事情说出。
“唉,还不是我们那处的知州做的好事!”
邢嫂子几次开口都是叹气,史溁便知事态严重,也不催促于她,只等她细细说来。
“我们家原在我们那里,也算是个富户,家中有房有地,也雇了许多人来替我们耕种。
小主,
我虽然多年未曾为邢家添丁,我那当家的,也没寻我什么不是来。
我原想着,这日子便这么过罢,我将岫烟这孩子养大,将来寻个开明的好女婿,也能有所指望。
哪知道,我们当家的有一日,出了门便没回家,到了掌灯时分,有两个官差来了我们家,与我说,我们当家的与知州大人相谈甚欢,说是要出五百两给州里修路。
那两个官差看着就凶神恶煞,对我说话时也不甚客气,我一件他们的样子便知,定是我那当家的得罪了人。
我们家里没人,只有我和岫烟两个人,我就拿了银子,跟着官差去了,银子递进了衙门。
我当家的这才被人从衙门后头的小门里头给推了出来。”
史溁听了一阵皱眉,邢嫂子说的不难理解,定是那知州不知怎么地瞧上了邢家,寻岔子,管邢家要钱。
邢嫂子一口气说了许多,但是她越说越气愤,竟是狠狠地一捶自己的大腿。
“我当家的从衙门口出来,我就见他头发散下来一绺,像是与人撕扯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