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已然缘尽,来生谁又说的准,是否还会见面呢?
就算是再见,物是人非,也不再是上辈子你遇见过的那个人了。
“母亲……”
贾赦看见史溁哭了,心头的悲伤怎么也压制不住,也呜咽地哭出声来。
鸳鸯回来,一走到门边,便听见了屋内隐隐传来的哭声,脚步一顿,便往荣庆堂后头,宝玉住的房舍里走去。
离开的时候,还吩咐了所有人,不得靠近主屋。
史溁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将自己心中的悲伤压下,伸手抚着贾赦的后背为他顺气。
贾赦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感受到了背后有一只手在为他抚着后背,便知是自己母亲在安慰自己。
于是他哭的更凶了,眼泪不要钱般地往下流。
史溁看见他这个模样,想起来了在望乡台见到的自家臭小子的样子,便另拿出一块帕子,伸手给贾赦擦起了糊在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因为史溁和贾赦都是站着的,史溁的个子不高,伸手给贾赦擦鼻涕和眼泪的手,高度明显不够,很是有些吃力。
贾赦感觉到了,乖巧地蹲下了身子,好让史溁能够到。
见贾赦这般模样,史溁心中还剩下的一些伤怀,便被贾赦一下巴胡子,还让自己擦脸的动作给逗没了。
史溁在心里叹了口气,贾赦,他也是个缺爱的孩子啊!
史溁把贾赦脸上的不明物体给擦干净,然后又拉着他到水盆旁边,用干净的巾子沾水仔仔细细地又给贾赦来了一遍,这才算收拾好。
整个过程中,贾赦极为配合,史溁手伸到左边,他便将右脸迎上去,史溁换手,他便跟着换脸。
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将脏了的巾子扔进水盆,史溁见贾赦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便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们贾家,与皇家之间的关系,你认认为该是什么样的,或者说是什么样的君臣关系,才最好?”
贾赦收起心中的满足,用心地思考史溁提出来的疑问。
他想到了史溁刚才问他前几任京营节度使的人选,明白史溁既然提到了,其中必然有它的道理。
又联想到自家,与皇室关系的密切,便暗暗心惊,所以,权衡再三,贾赦说道。
“应当离皇家远一点。”
“远一点,是什么程度呢?”
贾赦又陷入了思考,他这回便不确定自己的答案了,于是他冲着史溁摇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出答案。
史溁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若论程度,若即若离之间最好。”
“若即若离?”
贾赦很是不解,他问道:“什么是若即若离?”
“是一种平衡。”
史溁起身将桌子上面的纸挪开,重新拿出了一张没有用过的白纸。
提笔在上面画了两个极为接近,但是又能明显看出来缝隙的圈。
“就是这样!”
贾赦看见这两个圈竟然是一般大小,心中一惊,小声问史溁道。
“母亲这是何意,咱们贾家如何能与……一样。”
史溁不答,只又在其他的地方上画上了许多小圈,有的与代表贾家的圈相交,而有的则是与皇家的有重叠。
更有一些,是与两个大圈都有交集的。
然后,史溁突然将最中间与两个圈都相交的圆给涂死了。
“这里代表的不是人家,而是京营节度使这个位置,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势力。
原先它属于贾家,而这个势力为的是给皇家提供安全保障,更是咱们贾家与皇家的平衡点。
东府是长房,东府承担的家族责任比咱们府上要重。
当初皇家将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交给东府,而不是咱们府上,也是觉得只要拉拢了一族之长,便能号令咱们贾家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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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儿卷进去了,底下的人又起不来,咱们贾家失去了这个实权之位,与皇家之间便落了下乘。”
“那太上皇将这个位置许给了王子腾,王家,王家与咱们贾家的关系,比之李家更好,就不怕王家和咱们贾家一起联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势力更大了吗?”
史溁笑了笑,反问贾赦道。
“那如你所认识的那样,王家与咱们家好,事事都以咱们家马首是瞻,那咱们贾家的势头,应该更盛了,怎么到如今,反而不如以前十倍不止?
我记得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即便是正四品的职位,只要你父亲递折子上去举荐,便没有不准的。
怎么到了现在,你二弟想给手下门客,求个起复的机会,都不成了,反倒是王子腾将此事办好了。
赦儿,你难道想承认,咱们家现在,比无爵的王家要差?”
贾赦摇头,“不想,但是要是儿子去办此时,吏部不会不答应的。”
“那你最多可左右多少品级人选的决定?”
贾赦面色一滞,低着头不说话了。
“在当时,你也就只能给人谋个从五品以下的职位。
要知道,五品可是朝中任职的分水岭,我从这些事情上,便见到了咱们家的颓势。
咱们家要一直躺在过去的功劳上面,醉生梦死地过日子,怕是不等几年,上面便会对咱们家动手。”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那些听从咱们家指派的人家,咱们联合在一起,上面也一时之间动不了咱们家吧。
而且,他们王家的姑娘,多半都嫁到了咱们家,咱们家要是出了事,他们王家也脱不了干系的。”
见贾赦依旧不敢相信,史溁便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
将咱们贾家最大的实权,转交给王家,就是要分咱们贾家的权势。
王子腾再怎么和你们熟识,他最终还是姓王,而不是姓贾!
等咱们手里彻底没了权,又犯下了多少错事,上面便可以挥泪斩马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