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贾赦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久在宫中养病的太上皇,史溁命鸳鸯打着灯,就带着人迎了上去。
一走到太上皇身前,史溁便要依照规矩给太上皇行大礼,却被太上皇开口阻止。
“不必如此,我此次出宫,算是秘密出宫,不用做这些排场。
那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好转的迹象?”
听到太上皇问起秦可卿和贾蓉的病情,史溁的脸色便更加难看起来。
“陛下……他们……”
“不用多说了,我都知道了,算了,这件事也不怪你们。
只怪那奸人心术不正,竟然从太医院的秘药阁里偷走了被秘封着的当年的禁物,咳咳。”
太上皇一口气说了几句话,最后却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咳嗽不是装的。
史溁伺候过她老爹,她老爹去世之前生病了,就是这样的咳嗽声,意识到太上皇的身体真的不行了,恐怕时日无多之后,史溁的心思就更加复杂了。
当今开始收拾这些老臣世家的时候,就是在太上皇故去之后。
那时候,没了太上皇的全力庇护,而那些老臣们也都不知道收敛,最终导致了当今对老臣世家的耐心全都被耗尽。
现在,贾家和当今陛下的关系刚刚得到一些联系,但是还不是很牢固,如果太上皇在这个时候离去的话,对贾家也是一场考验。
史溁强按捺下自己心中的思绪,和贾赦一起陪着太上皇往秦可卿和贾蓉所在的房间走去。
直到进了屋子,太上皇才将自己身上戴着的墨色斗篷给摘了下来,放到了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内侍的手里。
史溁留意到,贾赦之前回来说过的被当今派到了太上皇寝宫去伺候太上皇的夏守忠夏太监竟然不在太上皇身边伺候。
“果然是它,真是该死,太医院到底是谁,竟然敢将此药给放出去!”
太上皇在见到秦可卿和贾蓉的脸色后,当即就大怒起来,一干随行的宫女内侍都不敢上前,只有贾赦上前,将暴怒的太上皇给搀扶住,轻声劝说道。
“陛下,咱们不跟那些小人生气,别因为他们的错气坏了自己。”
太上皇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将自己暴怒的情绪给按住。
他拍着贾赦扶住他的手,说道:“朕没事,朕听说乐安县主已经身怀有孕了?”
贾赦一愣随即恭敬地回答道:“是的,乐安县主已经怀有身孕,在乐安县主没出事之前......胎儿一直都很健康。”
“你们不用担心,当年救过太后之后,那解药还有一些,朕这次都带来了,不过那解药的剂量就还只够救一个人的。
至于救谁,你们自己决定吧。”
史溁听了太上皇的话就明白了,太上皇说的宽松,仿佛是将救人的权力交给了他们,实则不然。
宁国府的三个主子现在都危在旦夕,如果要让贾家来选择救人,史溁知道贾赦一定会选择先救贾蓉,毕竟,这三个人里面,只有贾蓉才是贾家的骨血,秦可卿和尤氏都不是。
可是,那是没有太上皇在场的时候,现在太上皇就在这亲眼看着,就是贾赦心里再想救贾蓉,那也得先救秦可卿。
更何况,太上皇还亲口点出了,秦可卿的县主身份,还有肚子里有孩子。
贾赦若是真的没懂他的意思,想要去救贾蓉,经过他的提醒,那也得选择先救秦可卿。
“赦儿,乐安县主肚子里还有孩子,孩子可经不住折腾,陛下带来的现成的解药,便先用来救乐安县主吧!”
史溁在太上皇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对着贾赦说了自己的意见,贾赦闻言点头,说了一声好。
然后就见太上皇身边的宫女从一个匣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取出了其中的一枚丹药。
用温水化开,然后走到床前,给秦可卿喂下。
看着宫女将药给秦可卿服下,太上皇才对着贾赦说道。
“你们家缺少的药材,太医院有的朕都带来了,别的还好办,只是那药引难得,即便是现在立刻让人八百里加急去南境找,时间上也来不及。
朕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什么时候能找到就不清楚了。”
贾赦闻言跪下给太上皇磕了一个头。
“多谢太上皇!”
“不用谢朕,这都是他们该得的。”
史溁明显地看到,在给秦可卿服下药之后,太上皇的神情轻松了许多,那个给秦可卿喂药的宫女,给秦可卿把了一下脉。
然后对着太上皇恭恭敬敬地说道。
“陛下,解药已经在逐渐生效了,大约一个时辰以后,乐安县主就会醒来。”
太上皇点头对这个说法很是满意。
史溁给了身边的鸳鸯一个眼色,示意她去给太上皇上茶,鸳鸯咬了咬嘴唇,规规矩矩地走到桌边,将刚才才换了上好茶叶的茶水倒了一杯出来,交给了太上皇身边的宫女。
那宫女并没有直接将茶水交给太上皇,而是对着身后的宫女说了一句什么,那小宫女就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的是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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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从盒子里面拿出银针来就要往茶杯里面放,这一幕都被回头的太上皇给看见。
“你们两个,不用测了!”
太上皇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个宫女的动作,那为首的宫女就是一愣,随即她面露难色,犹豫着开口。
“陛下......这规矩就是......”
“朕说了,不用测,这里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之地,也不会有能毒害朕的东西,你们不用测了,咳咳。
正好我走了一路,也没有饮茶,就把这杯茶端上来吧。”
“是。”
太上皇说的话自然没有人敢去违背,宫女在太上皇坚持不用试毒之后,便也小心翼翼地将鸳鸯倒的这杯茶给端到了太上皇面前。
“陛下......要不,咱们还是让他们验一验吧......”
史溁没想到太上皇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表示自己对贾家的信任,她惊讶之余,还是求谨慎,因而开口劝说。
“不必了,荣公夫人,我相信贾代善,更相信贾家,整个朝堂之上,谁家都有可能会因为利益而害我,唯独贾家不会,尤其是贾代善的子孙,他们不会。”
太上皇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拿起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随即他眼中尽是怀念之色。
“昔年,我和贾代善都喜欢喝这种茶,直到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我就再也没专注地饮过一种茶。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静下心来喝过茶了。”
太上皇自顾自地怀念贾代善,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史溁更是惊讶于太上皇之后的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