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一听,当即就急了,他口中说道:“我虽不是什么有才之人,也知在外不可以权势压人。
每每出去,都十分小心,从不做巧取豪夺之事,那掌柜这么做,这件事岂不是都成了我的错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
黛玉将桌上茶水往他面前一推,语气十分淡然,“我只说是可能,又没说一定是,下面我还有猜测,你想不想听了?”
宝玉接过茶水,猛灌一口,心中还有一丝希望,他诚恳地问黛玉。
“那剩下的两种,又是如何?妹妹一并告诉了我吧!”
宝玉安静下来,黛玉方道:“第三,那便是这个掌柜自己掏腰包送给宝二哥哥你的。
不过,宝二哥哥,说到这里我得提醒你了,底下的人就算是有孝敬,那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若是真的是这掌柜送宝二哥哥你的,那他在宝二哥哥你管铺子之前,必然从铺子里拿了不少好处,你更得查查他到底拿了外祖母多少银子。
还有,最后一种,那就是那掌柜将玉料买来之时,没有人看出来这块璞玉能出好玉,真的只花了一百五十两。
当然,这种可能我就是说说,几乎没可能的。”
宝玉将黛玉这一番话从头到尾听下来,脸色从不解,到愤怒,到若有所思,最后他感叹道。
“我原以为,我把老祖宗交给我的铺子管得极好,每月进项都不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
妹妹比我小都懂得这么多,我竟像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史湘云见宝玉长吁短叹的样子觉得好笑,随口说道:“二哥哥已经照前两年好多了,自从上次碧痕那件事以后,二哥哥屋里剩多少银子,二哥哥心里都有数了呢。”
“云妹妹,你说什么呢!”
史湘云后知后觉地发现宝玉的脸色在听到碧痕的名字之后,变得极为难看。
宝玉扭头不去看史湘云,接着和黛玉探讨该怎么试探那珠宝铺子的掌柜。
黛玉心思灵透,一听便知这件事肯定和银钱有关,保不齐就是监守自盗。
她知道宝玉对他屋里那些丫头们的态度,她才不会多嘴去问宝玉,只笑道:“外祖母交给你的铺子我可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去,我今儿说的就够多了。”
说罢,黛玉便去和贾瑶说悄悄话去了,只留宝玉自己在那冥思苦想。
宝玉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便将这件事给暂时丢开,然而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桌上被黛玉拒收的礼物,又是一阵着急。
诸姊妹的礼物,黛玉可是都收下了,唯独他的没有,他急的直暗暗跺脚,在屋子里转圈踱步。
忽地他看见了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心中一动,快步走到桌前,挥笔写就一笺。
吹干墨迹,他便将笺纸递到了黛玉面前,“林妹妹,生辰快乐!”
早在宝玉走过来的时候,黛玉便用余光瞧见了他,她伸手接过来一看,便看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一岁一礼,几寸欢喜。”
“且逢良辰,顺颂时宜。”
黛玉看了莞尔一笑,对着宝玉笑道:“那多谢宝二哥哥了!”
荣国府众人一直在林家待到夕阳把天边映照成橙红一片的时候,才启程回府。
等回来的时候,荣国府的门房等马车停稳,便凑上来对着管事嬷嬷说了一会儿。
鸳鸯在听完了管事嬷嬷的话之后,对着史溁说道:“老太太,上回来的那位刘姥姥带着孙子来了。”
原本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的史溁倏地睁开了双眼,她问鸳鸯道。
“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人现在在哪?”
“回老太太,他们现在已经被安排到客房里了。”
史溁点头,然后对鸳鸯吩咐道:“一会儿回去,将他们请到我那去说话。”
刘姥姥来的消息不是秘密,没一会儿邢氏和王熙凤便也得知了消息,众人各自回房换过衣物之后,便再次过来。
史溁自然也再一次见到了这位刘姥姥,刘姥姥一见到史溁便带着他的外孙王宣上前问好。
“请老太太,太太,奶奶安。”
史溁早吩咐过,一定不要让刘姥姥弯下身子,故而琥珀借着倒茶的功夫,就站在刘姥姥身边没走,此时直接就将刘姥姥给扶住。
史溁亦笑着回道:“老亲家,家里一切都好吗?”
刘姥姥在琥珀的搀扶下坐下,笑着答道:“一切都好,托府上的福,我们那里虽然遭了灾,但也挺过来了,倒是府上的事情让我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