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何将人丢到史溁面前,回话道:“老太太,这人都招了,珍大爷从他这里取了三次酒,和刚才这个人说的情况对得上。”
史溁点头,问史何道:“人可都抓齐了?可有疏漏?”
史何答道:“都齐了,一个都没跑掉,珍大爷自己也怕事情露出去,就只派了一个人守在那,那四周也没放人,咱们挨个屋子找过,就只有他。”
史何又问:“老太太,这些人,怎么办?”
史溁垂头看着跪了一院子的人,示意史何将刚才那人带的远一点儿,说道:“重孝里饮酒作乐是大错,虽然是贾珍命你们所为,但是你们的罪责也少不了,我们府里留不得你们。”
听史溁说他们不能再在老宅里,那些人眼中都露出慌乱之色,那乐师本以为实话实说,眼前这位老太太能饶他们一回,不想没什么效用,也跟着磕头求饶。
“老太太,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不敢了。”
史溁挥手让史何将这些人带下去,转头去问贾赦,“赦儿,你觉得呢?”
贾赦低头说道:“母亲想怎么处置都好,这些人翻不出花来,只是这次,儿子不想再饶过贾珍了。”
“你待如何?”
史溁见贾赦一脸的严肃,只有遇见大事时,他才会如此,便轻声问他:“这次又能把他弄到哪去?”
贾赦沉思片刻,才道:“我原想他到了那么大一个教训,总会有些反思,我不求他将那些都改了,到底也该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没想到苦头不少吃,这人却是一点儿悟性都无,到了金陵竟是又成了罪魁,我恨不得撕了他好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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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也不用听他辩解什么了,都说的是胡话,我看就是好日子过得皮了,得好好整治。”
史溁听了贾赦的话目露担忧之色,对贾赦说道:“你教训他我不拦着,只是不许伤了他的命。”
贾赦听了答道:“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咱们料理完事情回京,就将此人带着,也不带回府,咱们京郊大营里,每年都会补充兵丁,儿子就给他开个身份,报个名儿。
咱们贾家祖上便是武将出身,他身为咱们贾家的嫡系血脉,怎么能不会武艺呢。”
史溁诧异地看向贾赦说道:“我记得贾珍他好像岁数和你差不多,他这个岁数的人,大营还能收?”
贾赦嘴角一勾,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又不是真的让他能打仗,就是要好好收拾他,在那里面专门训上几年,改了性儿再出来,管保一辈子都管用。”
史溁觉得贾赦这个办法好,又跟着补充道:“贾珍最不喜欢看书,左右咱们回京也得开春了再走,你去专门寻那晦涩难懂的书来,让他抄写。
还有贾家的族规我记得有老厚四本,也都给他拿去,先抄族规十遍,再接着抄书。
其余的,你想怎么收拾我不管,他买来的那些乐师啊,戏子什么的,也都不要留在府里,将她们撵出去,放到庄子里,从今往后,也不许她们再做这弹唱的活计。
撵人出去的时候,警告她们若是将贾珍的事情说出去,或者去给什么人作证,不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的,一律不得好死。
就算是我们贾家倒了,也有的是手段收拾她们,叫她们闭紧了嘴,少言少语,这样才能活得久。”
史溁与贾赦两人定下了包括贾珍在内的一众人等的处置,丝毫都没有问过贾珍的意见,两人回到屋门口,就见门厅内的自鸣钟当当当地响了起来。
一看时间已经是夜半时分,贾珍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爬到了门边,此刻正跪在门槛里面。
史溁在门外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带着人转身离去,贾赦跟着一起送到了院门口,在目送史溁带人远离之后,便冷笑着吩咐了门口的小厮将院门关上。
贾珍见势不妙,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在贾赦还没走过来的时候,直接将门给锁上了。
贾赦见状气得冷笑一声,在门外猛地踹了一脚,“贾珍,你以为你把门关上,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你给我把门打开!”
贾珍在屋里堵着们高声喊道:“贾赦,你想干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我关门还不是因为你!”
贾赦踹了两脚门,那门质量好竟然没踹开,气道:“有本事你小子一辈子别出来,你躲进去我奈何不了你,可你在里面待着,没吃的没水,没茅房,我看你能撑多长时间!”
贾赦和贾珍对峙了一会儿,见了贾赦颜色去找斧子的小厮就回来了,贾赦一边和贾珍吵架一边抡圆了斧子冲着贾珍的门就是一下。
贾珍在门内吓了一大跳,他大吼道:“贾赦,你个老不死的,你竟然砸门!”
贾赦听贾珍这么叫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骂道:“你说谁老不死的呢!我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年,你竟然说我老,我要是个老不死的,你不是也一样是个老东西。
贾珍,你给我等着,不就是一道门,你看我今天不破了它,我就跟你姓!”
贾赦喊完,就不再理会贾珍的叫骂,专心破起门来。
就说是房门坚硬,但是到底是木质的,贾赦劈累了,就悄声叫了小厮接替,那门哪里挡得住一心想要打破它的人,在贾珍惊恐的目光中,摇摇而坠。
随后,在门外低着头的一众小厮,就听到了从屋内传来的贾珍的喊叫声。
“贾赦,你要干什么!”
“啊,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怎么还打啊!”
......
院外,史溁并没有如同贾赦想的那般走远,而是带着鸳鸯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史溁并没有让守门的小厮进去通报,只站在院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待依稀听见了贾珍的惨叫,史溁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史溁遇见了贾蓉身边的小厮书绢,书绢见史溁从贾珍的院子那边回来,便上来请安。
“给老太太请安。”
史溁见他提着灯笼行色匆忙,便开口问他:“你这是去哪里?”
书绢答道:“我们大爷和奶奶今日忙了一日,都已经睡下了,可依稀听见外头珍老爷的方向有异常的响动。
又听说老太太您和赦大老爷往珍老爷的住处去了,就派了小的来看看,可否有要紧的事情,大爷和奶奶能不能帮上忙。”
史溁听了知道他是贾蓉和秦可卿两人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便对书绢说道。
“你回去告诉你们大爷和奶奶,没什么大事,你们珍老爷那里出了一个贼,拿了你珍大爷手里所有的银票,准备逃跑,被你们珍老爷给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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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珍老爷想讨个主意,就派人告诉了我们,我们去瞧了,已经料理完了,眼下你们珍老爷正拿那不长眼睛的出气呢,便是有些响动,也没什么。
你们珍老爷现在还在气头上,赦大老爷也在那儿看着,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不用过去了。
要是你们大爷和奶奶心里还有疑问,明日早上起来,让他们过来问我。”
史溁的话说到这个程度,书绢如何不明白史溁的意思就是不让他过去, 便急忙对史溁说道。
“老太太既说无事,那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说完,果然提着灯笼回去,史溁也回去休息,第二日一早,果然比宝玉他们姊妹来的还早来的是贾蓉和秦可卿两人。
史溁才起,便听鸳鸯说贾蓉和秦可卿在外面等着了,史溁因穿戴好出来,不等贾蓉问史溁便让四周的丫鬟们下去,独留他们三人在屋内。
“蓉儿,蓉儿媳妇,我知道你们来的意思。
昨儿夜里不是有什么贼,是贾珍,他趁着咱们不去管他,扯了歌姬戏子与他在房内吃酒。
事情被我和你赦大老爷知道了,就去抓,料理了半宿。”
说着,史溁又打了一个哈欠,昨日回来的时候,那都是后半夜了,今日又是除夕自然要起的早,史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打哈欠的时候还砰砰地跳。
贾蓉和秦可卿昨个夜里听了书绢的回话,便知道其中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这府里的下人都是签了身契的,哪个敢卷了银子逃跑,贾珍身边的银子不说万两,千两银子必然是有的,那下人是失心疯了才会如此。
而后书绢又说有什么想问的,让今日来找,便明白了这内情必定不小。
只是他们两个也没想到贾珍能在这个时候饮酒玩乐,这他老子贾敬的棺椁,才收拾好不过两日。
“贾珍他真的这么做了?他当真一点儿良心都没有么?”
见史溁点头,贾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见他气愤,史溁因道:“你们昨夜听见的响动,就是你赦大老爷在收拾他。”
“书绢过来,我没让他过去,总得给他留点儿面子,一会儿他们都过来,就说时逢年节,贾珍过于思念你祖父,昨夜突然病了,需要静养。”
贾蓉点头道:“老太太,我知道了。”
“你也不用恼,我罚了他抄族规,你赦大老爷也自有安排,他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贾蓉听了点点头,又冷笑道:“那是他罪有应得,我才不为他担心。”
想到当年他还在学堂后面坐着,替贾珍抄了一遍大徒律法,咬牙恨道。
“老太太,当初我见他难受,还替他抄了一遍律法,现在看来,便是当初的抄的律法都没进脑子,合该让他默诵下来才是。”
史溁听了也觉得好,便说道:“那就再抄十遍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