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家老太太有命,她便是死也得来,被人领着进来多时,她都不敢抬头去看贾敏。
贾敏见了知道她心中所想,便公道地问她:“嬷嬷来这里是有何事要说?”
林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听贾敏的声音没有什么恶意,这才大着胆子抬头,只是这一见,她登时就楞在了原地。
主座上现在坐着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端庄美丽,贾敏她是认识的,其中一位不认得,看着衣着打扮,那也是显贵家的太太。
且不说那位不认识的,单说贾敏,林嬷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的印象中,贾敏一直都是身子骨单弱,面色略微发白的模样。
不想现在,面颊红润,那些身上的暗病似乎都不见踪影,浑身气度不凡,坐在主座上面,光彩照人,林嬷嬷不由得看呆了。
就连贾敏的问话都好似听不见一般,没有回答,见这个林嬷嬷不回答贾敏的话,坐在一边喝茶的水溶皱了皱眉头。
他总来林家,没少听林家的下人说当初贾敏在林家受了委屈,在没见到这位林家老太太身边的嬷嬷的时候,就对此人有了几分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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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见此人如此失礼,更是觉得不耐烦,因而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忠闵伯夫人问话,你为何闭口不答?”
水溶此话一问出,林嬷嬷才好似突然惊醒一般,她下意识地去看声音的来处,就见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他身上穿着一件绣了两爪行龙的袍子,丰神如玉。
林嬷嬷见了这样的服饰,心头猛地一惊,这身上穿着龙纹式样的,必定是位王爷,因而对着水溶磕头答道。
“回王爷,老仆是许久未见家中主母,不想主母气度愈发雍容,一时被惊住,这才忘了回答。
是老仆的错,老仆这就向主母赔罪。”
说罢,林嬷嬷又将头转向贾敏,恭恭敬敬地给贾敏磕了头。
林嬷嬷进来的时候,因为紧张,没注意被贾敏身边上茶丫鬟挡住的水溶,贾敏让人给她搬来凳子她便半推辞着坐了。
此刻被一个王爷挑了理,她只觉得浑身冷汗哗哗留下,心中更加惶恐,不知自己刚才竟是因为神情恍惚没有听见贾敏的话得罪了这位,一会儿哪里有好果子吃。
贾敏本还想略微凉凉这位林嬷嬷,不想见了林嬷嬷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顿时觉得心中无趣。
北静太妃见水溶开口,假意训斥道:“溶儿好好喝茶。”
水溶转头对北静太妃道:“母亲说的是,林姨这里的茶好,我最喜欢喝了。”
见这位小王爷开口叫贾敏林姨,林嬷嬷额角的冷汗滚成了黄豆一般,又记得这位小王爷叫那不认得的端庄女子为母亲,便知是王府太妃,急忙对北静太妃请安。
“太妃安好。”
北静太妃没有回答她,反而对贾敏说道:“他在这里喝了半日的茶,只听咱们说话,怕是拘着他的性子了,不如让他去和墨儿和玄儿顽,省得他在咱们面前添乱?”
贾敏笑道:“正是如此,墨儿和玄儿都很喜欢溶儿,几日见不着就要吵呢。”
水溶早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笑着起身说道:“母亲,林姨,我这就去看看他们。”
得了北静太妃和贾敏的点头允许,水溶这才转身离开,然而在他走到林嬷嬷身边时,却好似想起来什么一样,直接在林嬷嬷的身边停了下来,回头问北静太妃和贾敏道。
“林姨,黛玉妹妹现在在家做什么,我前儿得了一卷好诗稿,今个儿带来了,也好交给她。”
贾敏想了一下说道:“金陵那边来信了,整整一个大匣子,死沉死沉的,她忙着在书房里看姊妹们给她写的信,你若是想找她,就叫管家带你去。”
北静太妃听了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信能有多重,也值得你这般说道?”
贾敏无奈一笑,给北静太妃解释了起来:“可不就是沉的要命,整整这么一个大匣子,说是匣子,我都觉得名不副实,只是那匣子做的确实是个匣子的样式,不然我定然要管那东西叫箱子。
许是我母亲那边的人都惦记玉儿,我其实也搞不懂,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要写。”
贾敏摇头感叹,北静太妃听了也觉得稀奇,只说要去看看,那像个大箱子一样的信匣子里面,到底装了多少纸张,与贾敏告辞。
水溶见北静太妃也要去,笑道:“定然是宝玉他们姊妹又得了什么好东西,给黛玉妹妹送来,母亲与我同去看看。”
北静太妃走到林嬷嬷身边,这才恍然道:“敏妹妹,你家这嬷嬷还跪在这里呢,我看她年纪不小了,让她起来吧,这动不动就跪的,看着唬人的很。”
林嬷嬷听了,三魂去了三魂一魄,不敢抬头只颤颤巍巍地说道:“不敢不敢,能跪拜主母是我们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
北静太妃对此不置可否,和水溶说说笑笑地走了。
“溶儿,你这卷诗稿是何时收来的,怎么不先拿给我看?”
“母亲整日里就惦记着去马场骑马,这诗稿就是给您看了,便是一月都看不完的。”
......
带北静太妃和水溶走远,贾敏才对屋内的小丫鬟说:“快将你们林妈妈扶起来。”
林嬷嬷跪了半日,一副老腿已经站不直了,小丫鬟们托着这才站起来,贾敏因让她坐,只是被北静太妃和水溶这么一搞,她哪里敢坐下,推辞再三不敢坐。
贾敏见她坚持如此,就也随她去了,不再强求,贾敏不再让座,林嬷嬷反倒是松了口气,她现在觉得,她还是站着回话命长些。
至于多站一些时候,那算什么?
她在林家老太太身边服侍了一辈子,几时不是站着的。
贾敏知道水溶和北静太妃母子这一番作为是在为她立威出气,自然不会坏了人家的好意,再者贾敏心中也对林嬷嬷有些怨气,经此一事,也算是消解许多。
只贾敏知道这林家老太太千里迢迢派了林嬷嬷来,一定是有要事要说,此刻没有别人,贾敏便问林嬷嬷道。
“嬷嬷此来有何要事?”
林嬷嬷在肚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后,这才谨慎开口:“太太,老太太得了太太和老爷送去的信儿,知道了太太生下了两个哥儿,心内欢喜得不得了,只她如今抽不开身,来不得京城亲自探望,便派了老仆来看看,回去也好描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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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听了笑道:“墨儿和玄儿他们两个小的整日里活泼得很,嬷嬷等会子就能看见了。”
林嬷嬷听了笑道:“太太和老爷起的名字极好,和大姑娘一样,老太太闲了的时候,也多想念大姑娘,也不知大姑娘现在出挑成什么样子了,我这次来,带了许多老太太给大姑娘攒下来的东西。”
贾敏听了微微一笑,只说道:“玉儿现在极好,劳母亲挂心了。”
林嬷嬷见贾敏只是淡淡地答应了一声,便知贾敏心内依旧对林家老太太有些意见,只得苦笑不已。
其实,只有她这个跟在林家老太太身边的人才知道,林家老太太在当日夜里就后了悔。
黛玉在林家老太太的膝下长了这么大,林家老太太心里怎么不疼黛玉,不然也不会将黛玉诓到室内,就是怕两家人当时冲突,误伤了黛玉。
当日口出恶言,也是因为气愤史溁他们带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
后来,贾敏和黛玉被荣国府的人接走,林家老太太见着黛玉往日住的院子空了,就总念叨着。
这些年见了好东西,也都让人好生收着,说见面的时候,给黛玉送去。
只是,林家老太太心里觉得愧疚,一直都不同意林如海说要接了她上京去居住的请求。
这些,林家老太太都告诉她不许说出来,林嬷嬷知道,林家老太太性子要强,说的这些话,不是暗示的反话,便也只能苦笑了。
林嬷嬷没有多说,贾敏听她说林家老太太现在在忙,便问林嬷嬷道:“嬷嬷,你方才说,母亲忙得抽不开身,是在忙什么?”
贾敏主动问起林家老太太,林嬷嬷急忙回答道:“回太太,老太太在族里待着,闲不下来,又见族里的族学不成样子,就亲自去请了名师,整顿了林氏族学。
族里的子弟都可以来读书,老太太又出了钱,说是林氏宗族子弟,没钱读书的,都可以得到族里的资助。
老太太忙着这些事情,整日里又要想办法,又要安排事情,老爷得了爵位之后,族里的人有了事情,也经常来找老太太拿主意,老太太如今忙得整日里都没时间去逗老太太养的那只鹦鹉了,那鹦鹉见了老太太,只说老太太偏心,冷落了它。”
贾敏听了微笑道:“老太太给玉儿的鹦鹉,现在还在玉儿屋里养着,玉儿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