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得黛玉叫他,便将想要说史湘云的话给扔下,念及又有时日未见黛玉,只觉得黛玉比之以往更出挑许多,心中欢喜,因答道。
“妹妹想看自是使得的,就放在我的书房里。”
黛玉听了便对宝玉笑道:“那我明日需得好好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宝玉闻言,直说自己求之不得,自己那画得黛玉一见,也不枉出世一场。
说了几句话,宝玉便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贾瑛往他坐的方向上看了一下,随后对给他倒酒的小丫鬟道:“少倒些,才吃了好些面,别停住了食。”
宝玉听了忙道:“不用不用,我才在外面走了许多时候,已经无妨了。”
宝玉本不在乎这个,不过在贾瑛的坚持下,小丫鬟倒了大半杯就停了下来,宝玉虽可惜,可究竟是贾瑛所说,他便依了。
众人没有用围桌,而是选了一张花梨木制成的炕桌放在炕上,众人围着炕桌而坐,甚是亲密。
宝玉坐在炕上倚着一个软枕,左右坐着贾瑛和贾琛,史湘云的座位本是在宝玉旁边的,黛玉见了用了想念史湘云的借口将人给叫到了她的身边,两人合坐在一张有灰鼠椅搭的椅子上叙家常。
贾瑶见黛玉和史湘云远远地坐着,便也过来凑热闹,那张椅子已经被黛玉和湘云占了,贾瑶便让小丫鬟将屋中放着银红撒花椅搭的椅子搬过来坐。
她见湘云今日的打扮也比往日隆重,头上更是戴了一支做工繁复的钗,她从前从未见过,便好奇地问:“云姐姐这钗好生漂亮,是新制的么?”
史湘云伸手摸了一下那支钗,摇头说道:“是我娘留下来的,我一直让人好生收着,前儿拿出去让匠人炸了炸,看着就和新的差不多,就是之前一直都没戴过,所以你不知道。”
贾瑶听她这么说,果然看出是十几年前的做法,不过到了现在却别有一番独特在其中,与众姊妹的不同,黛玉在贾敏的妆奁中也见过类似做工的,因她没问只独自吃茶。
茶尚未吃尽,就见邢岫烟也来了,她方才回去和妙玉说了一声,自己今日在贾瑛这里住,因而才来。
贾瑛见她来,笑着招呼她过来,说道:“可下又来了一个,我这里有你的坐处。”
邢岫烟依言过去,就见她坐旁有一玉石雕刻成的假山盆景,其中栽植着一枝斜干式的松枝,盆中有几点宣石点缀,她未曾见过,想来是今日贾瑛得的,也没问,只称赞了一句。
“好盆景!这屋子里有了它,就像是多了几分山水之间的自在。”
史湘云听了对她笑道:“这是卫家老太太送给二姐姐的,从前我在南安王府也得了一盆类似的,不过没有二姐姐的这盆精美。”
贾瑛听了笑道:“还说呢,我记得今日卫家老太太见了你,也送了你一盆海棠,属实是能工巧匠精心培育的,可叫我眼热。”
史湘云闻言一笑,便对贾瑛说道:“我原不想要的,可是见卫家老太太给咱们姊妹都送了,恐辜负了她的好意,若是二姐姐喜欢,我将我那盆转送给你如何?”
贾瑛笑着答道:“卫家老太太送你的,你好好收着,这会子转送人可使不得,我这个一会儿也叫他们拿到外面去,别叫杂味染了它。”
宝玉听了姊妹们都有,便问贾瑶她得了什么,贾瑶扭头看他道:“我的是一盆桂花,也不知道那培育的匠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叫桂花在这时节里开了。”
宝玉听了顿时来了兴趣,便说正巧众姊妹都在,不如明日就起一社,这题目也是现成的,就咏今日这些花。”
说着,宝玉的目光落到黛玉身上,好奇地问黛玉:“林妹妹,你怎么不说你得了什么?”
黛玉闻言笑道:“卫家老太太是给你们家里姊妹的,怎么就扯上我了,我今日是客,可不算的。”
宝玉听了一拍头,有些懊恼地说道:“妹妹说的对,是我着相了。”
黛玉见他模样笑了出来,对宝玉笑道:“宝二哥哥,不如还是想想,若是明日起社你又垫底挨罚了,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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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瑶也跟着打趣道:“林姐姐说的是,二哥哥每次都是作一回诗就被罚一回的, 要是我呀,就再不作诗。”
宝玉听了直哼哼,不服气道:“你们别说,我这会子心中有有了几首,明儿我邀你们一社,必定压过你们夺魁。”
众姊妹见他说的高兴,也不去扫他的兴,只说明日要试他才华,宝玉乐呵呵地应了,便说明日作诗须得将韵都用尽了才好。
宝玉近日新得了一串冯紫英从海边带来的珊瑚串珠,就戴在手上,他一挽袖子就看见了,贾瑶便问他从哪里得的,瞧着不是京中时兴的。
宝玉看了一眼,答道:“冯紫英前日送我的,说是从苍墓州的一家铺子里得的,他看着新奇,就买了一些回来,我们这些人每人都有,也不算个什么,只是平常拿着顽罢了。”
史湘云见贾瑶问起,便扭头微看了一眼,见那珊瑚串和她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中的一串有些相似,念及他叔叔和她说过那是他父亲留给她的,心中就有些不自在,不过见众姊妹都兴高采烈,她便将自己心中的这些埋了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她仍然比平时的时候安静许多,因着是贾瑛生辰,宝玉的心思多半在贾瑛身上,闹了一番,大家听着都笑,一边喝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众姊妹包括黛玉在内,都来讨贾瑛的欢喜。
他们说了几回,便有贾瑛吩咐身边的大小丫鬟只留了几个人在旁侍奉,其余人便都各自回去,不必守在这里。
留下来的四人贾瑛也让她们跟着一起坐了,夜光灯烛照,琼窗玉作宫,室内芬芳馥郁,真是个极好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