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姨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顾淮琛站起身,往楼下走,刘姨跟在后面,看着顾淮琛的背影,心中生发出无限的感慨来。
在顾淮琛的父母还没相识结婚时,刘姨就已经在顾淮琛外公家工作了,那时,刘姨负责照顾顾淮琛母亲姐妹俩的生活起居,也就是顾淮琛母亲和苏桐的母亲。
直到顾淮琛母亲嫁给了他父亲,两人搬到国外生活,刘姨才和顾淮琛的母亲有了分别。
但那次的分别是短暂的,短暂到令人感到悲伤,顾淮琛出生后六七年,父母亲就把年幼的顾淮琛送回了国。那时候顾淮琛一个人孤孤零零地住在空得吓人的别墅里,刘姨才从顾淮琛外公家,搬到了顾淮琛所住的别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姨不仅是顾淮琛家的阿姨,更是看着顾淮琛长大的一个家人。
有时候刘姨总会感慨,仿佛他母亲昨天还是个漂亮青春的小女孩,而一转眼,这个小女孩的儿子都已经长到她当年的年纪了。
可是顾淮琛的性子就和她母亲如出一辙,孤僻、冷傲,什么事都不愿意和别人说,即使刘姨搬进别墅照料,是顾淮琛母亲的意思,但顾淮琛依旧不怎么接待刘姨。
顾淮琛最开始甚至不怎么愿意和刘姨搭话,有什么吩咐都是在微信上说,比如每天只做顿早饭就行,他自己会去食堂吃午饭和晚上,又比如把一楼卫生打扫干净就行,没事不需要她上二楼。
顾淮琛甚至一个人独惯了,在此之前,都不要求刘姨住在别墅里,只要她每天早上过来做一顿饭就行,薪水一分不少地照常发放,逢年过节甚至会有不菲的红包。
刘姨只好早上来顾淮琛的别墅做顿饭,中午的时候再离开,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久到刘姨都快要忘记二楼别墅究竟有几个房间时,顾淮琛某一天突然发了个消息说,让她这几天过来做几顿饭。
也就是言羽住进别墅的那天。
刘姨看着面前白白瘦瘦的男孩子,突然意识到,这还是顾淮琛第一次带同学回家里来,而且这一带,就在家里住了快一周的时间。
那天顾淮琛坐在楼下客厅,正在给言羽胳膊上的伤口换药,浅笑着看向言羽,和刘姨介绍言羽的名字,那时的眼神是刘姨从没见过的温柔,刘姨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什么。
直到顾淮琛和她说,将来几天要请她一直住在家里,照顾言羽的生活起居,刘姨才乍然明白,顾淮琛对言羽抱有的是怎样的情愫。
就像他父亲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时,他母亲投去的眼神一样,温柔、亲昵、却又将翻涌的感情深藏心底。
几乎是一瞬间,刘姨便明白了,为什么顾淮琛会领言羽到家里做客。
刘姨在顾淮琛母亲身上,见过太多次同样的眼神了。
除了为顾淮琛感到欣喜外,刘姨的心底总会时不时地爬上来一股无言的恐惧,就像是害怕顾淮琛会走上他母亲的路一样,可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刘姨已经被这个乖巧白净的男孩子虏获了好感,一时间心中便只剩下了欢喜。
尤其是当昨晚顾淮琛回来时,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先跑去储藏室的柜子里,翻出了他外公送来的一堆雕刻作品,找出了块刻有“羽”字的玉牌,刘姨立刻就明白过来顾淮琛是想做什么了。
而刚刚言羽在餐桌上吃饭时,动作间不小心撩起了一下领口,刘姨清楚地看到,言羽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下,坠着昨晚顾淮琛找到的那块玉牌。
那一时刻,刘姨总觉得,顾淮琛和言羽将来的结局,和顾淮琛父母亲的结局,一定是不同的。
刘姨跟着顾淮琛走下楼,坐到客厅中央,顾淮琛朝刘姨有礼貌地笑了笑,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姨摘掉身上的围裙坐下,摆摆手,笑道:“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吃饭吗?言羽也一起来吗?”
顾淮琛偏头想了想,柔声回道:“今晚不太行,晚上已经约了朋友,刚刚吃完午饭时想和您说的,但是有点忙,所以忘记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现在知道了就行,”刘姨笑着摆摆手,表明这都不是什么事,而后又问道,“那楼上的那间次卧,要不要再添点东西?”
别墅里通常只有顾淮琛一个人住着,次卧已经几年没有过人气了,虽然刘姨会定期打扫,确保无论什么时候来客人都可以舒适入住,但是如果有人要长期住进来的话,次卧仅有些床被枕头和一次性用具,舒适度就没那么高了。
刘姨见那间次卧几乎已经要成为言羽的专属房间了,所以向顾淮琛提议道,要不要再往房间里添点日用品,好让言羽住得更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