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睡眠障碍让他或许今晚还能安稳平和地入睡,而接下来的一周,却无论如何都如法入眠。

这样的事曾无数次在顾淮琛身上发生,以至于顾淮琛已经练就了一身,顶着一副疲惫的身躯强行逼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的本领。

所以明明思想上混乱得不行,顾淮琛还是会把自己按回沙发上,默默地承受着这无声的刑罚。用精神上的痛苦,换取身体上难得的休憩。

窗户外,冷风席卷而来,掀起一片片枯枝残叶。仿佛有无数悲鸣的风声,在医院外回荡,让人心生不忍。

那股寒风仿佛化为了利刃,割破了顾淮琛的皮肤,刺透了他的骨髓。他的身体在这寒风中颤抖,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被这股力量彻底吞噬,又仅仅像是个一个噩梦中的躯体痉挛。

只是短短的一下,便如石子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有人透过病房的门缝看向沙发,只能看到盖着校服平静入睡的一名少年,眉眼间有淡淡的愁绪,看到少年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单薄而没有血色。

但也仅此而已。

这里是医院,是掩盖着无数人苦痛的地方,没有谁的眉宇是舒展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从过去而来,往未来而去。

只有言羽抬起僵硬的身体,轻轻地向房间一角的沙发上看去时,才能一眼就看出,那个人是如何把自己的痛苦藏在平静的面庞下,又是如何为了自己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的。

言羽,这个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吊车尾,此时却抿紧了嘴唇,目光沉重而晦暗,视线落在雪白的病床之上,眼神像是被乌云笼罩的月亮,晦暗而模糊,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眼眸深邃如海,却又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手指紧紧地捏成拳头,仿佛在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情感。言羽弓着的身体僵硬而紧绷,像是被寒风吹过的枝干,看似坚韧,却隐藏着深深的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裂下来。

言羽仿佛被病房里的空气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紧握的手才缓缓松开,而手心里,被指甲压出的痕迹清晰可见,细瘦的指尖也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第145章 顾淮琛常会做一种噩梦

等顾淮琛迷迷糊糊要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中午午饭时间了。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意识逐渐回归。他慢慢想要睁开眼,却有些艰难,身体微微晃动,仿佛还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

休息时间太短,以至于顾淮琛觉得自己好像才刚闭上眼,下一秒就又要起床了。

顾淮琛有些没睡醒的疲惫,累得睁不开眼,仿佛被包裹在一种混沌的黑暗中。他的身体像是被沉重的铅块压着,每个细胞都在无声地抱怨着疲劳,整个人越睡越困。

然而,在这疲惫的海洋里,却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悄然靠近。那是一股温热的气息,柔和而温暖,像是初春午后的阳光一般,即使料峭冷意未消,却依旧掩不住其下的温暖。有那么 一瞬间,顾淮琛几乎误以为,现在正是春天里的某一个日子,自己会在面对着后花园的房间里醒来。

那股暖意附在他的额头,静静地安抚着,动作就像是一道破晓的曙光,打破了疲惫的黑暗,让顾淮琛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轻柔的抚摸带着强烈的安抚意味,让顾淮琛不由得沉下心来,就连因梦魇而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顾淮琛的眼睛在半闭的状态下,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双手的主人。那是一个身材纤瘦的男生,身影修长,他的脸庞轮廓模糊,但顾淮琛却清晰地知道,这个人的面庞在之前是如何的青春细腻,身量也不像现在这样有些过于瘦了,脸庞的轮廓也像是被古希腊艺术家雕刻而出的杰作一般优美。

原本想要睁开的眼睛,也由着抚摸而轻轻舒缓,平静地闭上了,像是终于并不急着睁开了。顾淮琛的心在疲惫中找到了片刻的宁静,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平静。

从小时候起,顾淮琛就常会做一种噩梦,就像今天这样。

梦里大多是混乱无序的场景,比如笔直高耸得如同一条垂下来的线似的山崖,而顾淮琛摇摇欲坠地躺在峭壁边,又或者是暗无天地的一处庄园,处处都是危机四伏的浓雾,顾淮琛必须屏住呼吸才不会被那群人抓到。

梦里的场景向来没有逻辑,但又是来自大脑最深层次的恐惧,无论是哪一种场景,顾淮琛始终都是一个人,孤立无援,永远被危险环绕,下一刻可能就会在梦中死去。

随着年龄渐长,顾淮琛做噩梦的频率也渐渐少了起来,以至于现在回想起那些,都仿佛隔着一层因长久无人打扫而灰蒙蒙的玻璃。但噩梦虽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整晚整晚的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