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玉进了山洞,取出一个用花花草草编织成的花环儿,戴在闵柔头上,嬉笑着看着她。
闵柔原本就爱首饰打扮,看这花环略带香气,颜色鲜艳,不由得稍微心情舒畅了点。
石清冷哼一声,对自家孩儿的这些小把戏颇为不屑,先开口道“玉儿,你可知错吗。
石中玉心里门清,糊弄慈爱泛滥的闵柔容易,想要糊弄阅历丰富的石清却难,心下惴惴不安的跪着说”孩子知错了,不该惹白师叔他们不快,不该给父母添麻烦。
石清脸色稍缓,问起他摩天崖上这几个月是如何度过的,石中玉不敢乱说,一一禀明。
当他说到石破天特意上山,做了这好几个月的风干腊肉,洗了衣服,买了好多零嘴。倒是颇为惊讶,心想他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身为江南长乐帮的一帮之主,居然肯纡尊降贵,屈尊来做这些粗活儿,心里倒是隐隐感激他的做法。
闵柔更是露出赞赏之色,和石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石破天的所作所为。
石清了解清楚之后,更加感激谢烟客对孩儿的严厉,心想要是留在身边,但凡略加管束,闵柔必然维护于他,只怕更加惯纵石中玉胡作非为,也只有谢烟客才能秉持中立。
不由得感激的对谢烟客说”犬子顽劣无比,若不得严师善加琢磨,绝难成器。玄素庄庄主石清和妻子闵柔,感谢摩天崖居士谢烟客严加管束孩儿的再造之恩,玄铁令主人果然言出如山。不枉江湖上英雄好汉说起玄铁令主人,无不翘起大拇指说一声好,端的是人人钦佩“。
谢烟客不领他的情,心想你夫妇三言两语就把老夫僵住了,打的是什么好算盘呢。
随即冷冷的道“令公子良材美质,旷古难逢,不需庞杂人等教也可自学成才,这所谓再造之恩,谢某人可不敢当,不过是帮他会生不会养的父母管教二三罢了。哼哼,要是谢某人生出这样败坏门风的儿子,不如一掌毙了干净,倒省的被当初狗杂种求我的这件事拖累”。
石清深深一揖,说道“犬子得蒙谢先生栽培成人,石清感恩无极。夫妇从此馨香祷祝,愿谢先生长命百岁。”语意既极谦恭,亦是诚恳之至。
他拐着弯儿骂人,石清闵柔如何不懂?石清苦笑,闵柔却眼眶一红险些掉出泪儿。
谢烟客也就对狗哥好,对其他人都是一般的冷漠,此时冷笑着开口“你一家三口叙叙冲锋之情罢,谢某人这位你们聘来的西宾,不打扰你们和听话懂事,为人正直的孝子闲话了。
他特意把为人正直这四个字强调的特别大声,离开之前还要在言语上出出这口恶气。
石清倒也不在意,心想谢烟客越是在讽刺他,就说明石中玉身上的坏毛病越多,那就更需要他严加管教了。
闵柔心疼的招呼儿子坐下,让他说起这几个月的经历。石清更是教会他,如何缝补谢烟客和自己破损的衣裳,如何做饭,如何打猎,如何练习武功。
这些日常琐事其实闵柔根本不会,她一不会补衣,二不会裁衫,连鸡蛋都不会烹炒。
也只有石清暂时充当慈母的角色,教会这一无是处的儿子这些生活基本常识了。
石中玉不情不愿的听着,心想我才不要学这些呢,得想个办法求求妈妈,让她带自己下去。这破地方过的什么鬼日子?他才不想跟这个臭老头儿,在摩天崖上接着待下去呢!
这边一家三口团圆说些琐碎的家长里短,那边石破天却是越走越快,只觉天宽地阔任我行,心情大为舒畅。自从学会了太玄经,轻功更上一层楼,内力催动之下,奔跑起来迅捷如风,在山林之间穿梭,轻轻一跃就飞过了常人不能逾越的悬崖深沟,他却毫不费力。
不知走了多少时日,他走到一个小镇上,本来打算买点烧麦、粽子、甜馒头祭祭五脏庙。突然看到一个小乞丐有气无力的躺在路边,满身衣衫又破又脏,显然是许久没有洗过澡了,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新鲜出炉,冒着热气的馒头发呆。
狗哥温和一笑,买了一屉包子,分了一半给小乞丐吃,小乞丐的眼神中流出惊异的神采。
这段日子来小乞丐每次靠近包子铺,不是被店家用扫帚打出去,就是被骂走。别说吃了,她的脏手连碰都不能碰。此刻眼见这位身材高大,皮肤略黑的年轻人微笑着把包子给自己吃,当下也不顾地上尘土飞扬,连忙爬起来一口一个吃下去,吃得太急差点呛住,狗哥笑着给她顺气。小乞丐吃完,连忙跪在地上叫道
”谢谢你大好人,谢谢,祝老爷大富大贵,高中状元,祝老爷寿比南山,家财万贯。”
狗哥苦笑,自己武功低,又不认字,哪来的中状元的命,这小乞丐只怕一股脑把自己会的莲花落全都吐露了出来,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给他吃的就是大老爷了。
“你父母呢,这位小兄弟。”
”我不是男的,我是女孩子,大老爷。”
“你这是,在找妈妈吗?”
狗哥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也是饿了数日,只能在烧饼铺外坐着闻着香味,又脏又臭的。那时候自己忙着找妈妈和阿黄,差点饿死了,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黑衣相公和白衣观音娘娘给自己银子,而自己吃的那个烧饼里刚好有玄铁令,后来才发生这么多事情。狗哥想到这,温和的摸着她的头,牵着她的手离开,却也不怕弄脏自己的衣服。
小乞丐不知道这位大老爷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一只小手任他牵着,另一只手却是死抓着包子不放,胸口还揣着一个,生怕晚上没得吃了再饿着,先吃了一半生怕野狗抢吃的。
摩天崖上见了故人之后,天下无敌的狗哥终于回到了他忠诚的中原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