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瑶和金兴鹏坐在客厅里,前者穿着睡衣,鼻头红肿;后者长衫休闲裤,无精打采,玻璃桌旁边的垃圾桶里扔满了纸巾。
“我也中招了。”周海瑶抽了一张纸巾,哀嚎道,“好难受啊。”
李景熙有些愧疚:“抱歉,你们也被我传染了。”
搭配着周海瑶擤鼻涕的声音,金兴鹏朝卧室门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他来了?”
“嗯。”李景熙点头,见他哥脸色阴沉下来,忙解释,“正卿照顾了我一晚上,也发烧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晕了一下。”
“早饭是稀粥和包子,”周海瑶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本来我怕传染给傅总,既然他也发烧了,将就吃一点吧。”
处理完琐碎的事,已经早上十点,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金兴鹏。
卧室的两道门全关着。
玻璃桌上堆叠着一堆纸质文件,内容五花八门,有商业合同、税务发票——其中还夹杂着一叠信,信封上的字型线条变幻错落有致,笔触遒劲有力。
李景熙蹲下身,好奇地盯着。
金兴鹏翻着资料,偏头看她一眼,笑着说:“二十年前,那一会我十岁,我们流行交书信笔友,我当时也赶时髦交了一个。”
“用的还是繁体字,”李景熙抽出其中一封,慎重地问,“我能看看吗?”
虽然她哥不愿承认自己是顾医生的弟弟,但李景熙可以肯定二十年前,她哥肯定没有十岁。
按照顾医生的说法,她哥那时候最多四岁,即便再天才的孩子,应该也无法跟笔友进行深层次的交流。
“嗯,你看吧,”金兴鹏沉默片刻,忽然说,“当时那个笔友住在国外,我上大学的时候,需要一笔钱交学费,他每个学期给我寄一万块钱,一直持续到我毕业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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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所思,喃喃一句,“那时候的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
“后来怎么不联系了?”李景熙拆开信封,认真读着信件。
“联系不上了,我写了很多信过去,一开始没人回,后来直接退了回来。”金兴鹏遗憾地说,“公司开起来后,我也有了一点钱,心里想过要找,最后因为太忙,便忽略了过去。”
触摸着这一封封经过岁月洗礼的信件,李景熙的心里忽然忐忑起来。
信中人自称为‘瓷器’先生,通信内容几乎全是一个个带着问号的句子。
比如:孤儿院里的小花圃怎么样了?小女娃摔疼的地方痊愈没有?三号院那场灾难怎么处理的?是不是大人疏忽造成的?
脑海里慢慢呈现一个长辈的形象,‘他’坐在桌子前,拿着钢笔一字一句描摹出他关心的事。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到了父亲。
二十年前,她虚岁两岁。
不对,正卿说过,那时候父亲还在研究所。
想到这里,心里略微有些失落。
“我应该再找找这个人。”金兴鹏忽然开口,“也许他在我们生命里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李景熙放下书信,严肃地点头:“哥,你以前就该这么做了。”
“是啊,”金兴鹏抬手敲了敲额头,无奈一笑,“我确实该早点做,很多事情拖着拖着,一辈子就过去了,”
他觉察出景熙情绪低落,凝视着她,许诺道,“如今事业稳定了,刚好可以重新开始寻找,这一次,我一定会努力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