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情绪中夹杂了一些羞愧,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在她哥心里会有一种面目全非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跟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就好像藤蔓剥离出大树的一瞬间,纤细而蔓延的茎渗透出汁液,面临着死亡的风险。
或许,很多人也有这种状况,孩童时期,一仰头,看到一张俯身往下的脸:他们是大人,他们有很高的个子,就像一个巨人一样压迫过来。
他们有时候说话又高又尖利,有时候又温言软语。
“不就把你的甘蔗分给别人了吗?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这个人很烦,还很坏,非常坏,你是个坏小孩,你老是给我们添麻烦。”
“谁让你这么干的,以后不许再做,听到没有,要是下次再犯,我就把你关起来。”
心里有个声音燃烧起来:干掉他们,一切后果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他们活该。
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当所有人逼迫她的时候,当所有人用着疯狂的声音指责她时,她给自己设定了合理的借口。
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她举着刀子,茫然地看着前方,寻找着要毁灭的目标。
周边全是大人嘲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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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都拿不稳,还想伤人。”
“不就说了她几句吗?有必要吗,小小年纪这么狠的心。”
……
“熙熙。”
听到叫声,混乱的回忆终于慢慢抽离而去。
李景熙转过头,红着眼圈,半晌,说:“我想起来了,拿刀的画面。”
金兴鹏深吸一口气,宽慰:“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李景熙呢喃。
她从金兴鹏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擦,无声地笑了笑。
金兴鹏等她平静下来,说:“如果你能梳理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我想对我、对你来说都是件好事。”
“无相界也生活着一群人,”李景熙说,“他们的行为举止折射出现实世界,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很不妙。”
她决定说出一切,这不是失误,因为隐瞒或者坦白在她哥面前,已经无关紧要。
金兴鹏沉思了一会儿:“梦境到底能不能折射现实世界,我们并不清楚,但现实中所谓‘善恶’的微妙平衡,我想我比你早知道。”
“我现在也正试着慢慢去了解,去探索。”李景熙说。
“说到梦,”金兴鹏停顿了一下,“小时候,我看过一个节目,主持人是一个男人,穿着整洁的西装,每次看完节目以后,我就会把他的长相忘得一干二净,有时候,我都觉得那只是一个梦。”
“叫什么名字?”李景熙问,“或许我也看过。”
金兴鹏想了想,说:“好像叫什么TZM、”
他仰起头,想了一会儿,补充,“TZM圆桌会议,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TZM?谭紫茗,”李景熙咀嚼着,“这个节目,是谭紫茗的缩写吗?你小时候看的,这节目起码有十几二十年了。”
“什么谭紫茗,”金兴鹏说,“节目第一期我看过,根据主持人介绍,是‘天志明’这三个字的缩写。”
“我想起来,”他说,“中文叫《天志明圆桌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