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离王府有点远,以我现在对汉南的认知,我想真正做什么决策的地方并不是在议事堂,而是在王府汉南王的书房。议事堂只不过是个幌子,其实也只是汉南王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愿意听取多方意见的人,而议事堂的功能就如同它的名字只能议事而已,什么决策最终还是由汉南王一个人说了算,既然由汉南王一人拍板,设这个议事堂纯属多此一举。说得粗俗一点,这汉南王是既想要做婊子,也想要立贞洁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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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堂的空间很大,座位也都是排排座,绕了几个圈,汉南王则坐在最高处,可以一览众人,这里大致有一两百人,我却一个也不认识,很多人我连见也没见过。
我和余苇宁坐在最后面,就像两个旁观者。
汉南王对坐在他下边一级的人说道:“堂主,今日有什么要事商议?”
那堂主打开面前的折子,说道:“钱库的李会长提议不再向流落汉南的天龙国皇亲提供支出,不知各位有何异议。”
下面有一人站了起来,说道:“我有异议。”
堂主说道:“何会长,请向各位说明异议理由。”
那何会长说道:“我们汉南本也是天龙国一部分,如今北边遭漠北人入侵,部分天龙皇亲流落我们这里,虽说天龙国已亡,但是我们也曾是天龙子民,如今皇亲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众人听他说完,俱是议论纷纷,这时另一人站了起来,那堂主说道:“李会长有何话请说。”
李会长说道:“西峦,江东也曾是天龙国一部分,怎么不见他们资助皇亲,凭什么只花费我们汉南钱库的银两来帮助皇亲。”
那李会长说完,众人又是议论纷纷,半天却也不见有人站出来,那堂主说道:“还有人有话说吗?如无人此提议暂且搁置。”
汉南王这时说道:“会长,且慢,今天是我世侄初次参与议事,我想听听他对此提议有什么看法?”
我知道这是汉南王故意刁难我,让我当众出丑,我若说得好,必招汉南王记恨,若说得不好,又遭众人耻笑。若是说不再资助皇亲,必然得罪支持何会长那帮人,若是说资助皇亲,又得罪了支持李会长那帮人。
余苇宁看着我低声说道:“这汉南王故意给你难堪。”
我对她笑了笑,站了起来,说道:“何会长说帮助皇亲,李会长说是浪费支出,两个人都有道理,我觉得问题不在于我们是否应该资助皇亲,而是我们还会不会去北伐漠北,恢复天龙国。如果我们只是安稳于汉南之地,彻底宣告天龙国已灭亡,不再有复国的念头,那么我们之前花费大量财力资助流落皇亲,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仅凭我们一方财力,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那么只能让皇亲自我谋生,各安天命了。如果我们志在北伐漠北,图谋复国,必然需要得到天龙国正统皇亲声望,来获取天下人的民心,驱逐漠北人,恢复我天龙国。若是这样,我们必然要抚慰天龙皇亲,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我说完便坐下了,其实我说了也等于没说,反而又给他们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还要不要去北伐漠北呢?
堂主说道:“各位对袁少主的话有何异议?”
台下却是一片安静,我想他们能有什么异议呢,我根本是两边都不支持,两边都不反对,既不让众人耻笑,也不哗众取宠,只怕是我这样让那汉南王对我多留一分心眼,但也不至于让他记恨。
堂主见无人应声,说道:“既然无人说话,此事容后再议。”他再看折子,又说了一些提议,大致是一些赋税,募兵,打造兵器,官兵粮饷之类的,听着这些甚是无聊,有时我甚至都想睡觉,再看看那些议事的人,不乏有许多人也是听着就像睡着了一般。我只是奇怪这些提议之中,却没有一项关于民生的提议,想想这汉南王既然这样独断,自是不理这些于他无利的提议,这些议事的人自然早已摸清他的习性,尽是提议一些他所中意的,或者于他利益无损的议题。
他有时也会要求我就一些提议发表意见,我也是综合两方说法,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对于两方的观点保持着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的中立态度,如此蒙混过去。
汉南王可能也是知道我的中立态度,慢慢也不再让我说出看法,因为我所说的,基本上等于没有说,既不支持也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