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有着能肆无忌惮的实力,还热衷于做着肆无忌惮的事,那么旁人纵有如海深情,也敌不过人心方寸。
从前檀问枢问过的每个人,到最后都和她反目成仇。
她什么都愿意试着相信,可到最后什么都不信、不敢信。
如果没有办法反抗,至少她可以选择扬着头、凛冽而傲慢地面对背叛,下一次,她还是敢明知故犯地开启一段情谊、迎接下一次背叛。
哪怕在化神的恶意面前,她也不是输家。
檀问枢就喜欢她这一点。
他宠爱她、教导她,也享受着磋磨她性情的过程,如果有一天曲砚浓成了他教导中的那种魔修,他必然觉得她太无趣,将她随意地抹去,换成更有趣的人。
卫朝荣盯着她看了很久。
太久了,连檀问枢也微微皱起眉,不明白他究竟要从曲砚浓身上看出什么花来。
“承蒙君上抬爱,可惜我只能璧谢。”卫朝荣很简短地说,“我和她之前有过约定,谁先死了,尸体就归对方,作为纪念。她是我的,我不会给别人。”
曲砚浓没想到竟会突然听到这个,愕然回过头望去——他们其实算不上朋友,互不信任,但从第一次见面起便有点暧昧,魔修什么鬼话都能说,先前在秘境里,她故意逗他说,“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留下,炼成飞僵带在身边,这样我想你时就召出来看一看。”
那时卫朝荣答得也很从容不迫,他说:可以,如果你死了,我以后也会想起你。
于是曲砚浓顺着玩笑:那我们就交换尸体,也算长相守。
总之,她当然是知道这段鬼话有多惊悚的,说出来纯粹就是吓唬加作弄卫朝荣,他接了招,她更觉得起劲,越发对他感兴趣。
可是,把这鬼话当着路人的面说给檀问枢,还不如杀了她!
卫朝荣就这么拒绝了檀问枢。
可曲砚浓却觉得他还不如别拒绝。
檀问枢的笑意慢慢冷了。
也不是每个人在诱惑面前第一时间答应的,背叛往往发生在事后,因此檀问枢也见过不少拒绝他的人,但没有任何一个像卫朝荣这样轻而易举地激怒他。
“没关系。”他依然在笑,但神色已有些恼火,“我的承诺随时有效。”
游戏已经开始,檀问枢不会立刻掀翻棋盘。
他教曲砚浓不信情谊、不信任何人,而他自己也真的不信,檀问枢不觉得自己会输——再怎么嘴硬,在利益面前都单薄如纸,这个自视甚高的青年早晚会拿起屠刀对准她的。
曲砚浓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