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师姐没说话,只是叹息地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可也就是这样悉心给她包扎伤口的卢师姐,一个月后给她端来了一碗掺着剧毒的药汤,亲手握着一只白瓷汤匙,一口一口地给她喂了下去。
“我给她的毒。”檀问枢和易地微笑着,“我答应她,只要她给你喂下去,我就赐予她能使人接连突破三层修为的默穰丹,于是她就答应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也是自愿成为魔修的,当初刚来碧峡的时候,也是很有名气的魔修。她对你很好吧?因为她有一个女儿,后来她和金鹏殿的人结了仇,那人把她女儿弄死了。大概是看到你,也想起她女儿了吧。”
檀问枢总是想看她哭的,他好像永远在等她情绪崩溃的一天,那天他微笑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恨之入骨地发疯,暴跳如雷般发脾气。
但曲砚浓没有发脾气。
她颊边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唇色也发白,因伤重和中毒而愈发清减,立在那里身形单薄如纸,好似风一吹就能飞远,但她背脊挺得笔直,神情也没一点波动,只是紧紧地抿着唇。
“说完了?”她听完,语气僵冷地反问,“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檀问枢相当惊诧:“走?”
曲砚浓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大步流星,语调硬梆梆,“托您的福,回去养伤。”
檀问枢大约很想拦住她,让她说个明白,但坐在那里,到最后也没叫住她。
归根结底,他不相信她真如表面那般无动于衷,他一直等着她忍不住来寻他问一个理由——人总是不会甘心的,即使被背叛了也总是执着于问一个“为什么”,他不相信她能免俗。
但曲砚浓就是没有问过,往后一天天、一年年,她一句也不问。
“如果我见到她,我会亲手杀了她。”她冷冰冰地说起卢师姐,“你满意了吗?”
檀问枢一次又一次意外,他不太相信地打量她,“是吗?”
“我从不以德报怨。”曲砚浓很冷淡地说,“谁要杀我,我就杀谁,这很让你意外吗?”
“你尽管挑拨离间好了,能说动谁都是你的本事。”她转身,“我不在乎她为什么要杀我,人不负我,我绝不负人,可若是要杀我,哪怕她是去割肉喂鹰、救苦救难,我也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