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板着脸,重新捡起地上的白骨,再也不看他。
她那时以为他在故意卖弄,她总以为以他的本事,回了仙门一定大有可为,她以为他在魔域是过客,回了仙域总该是归乡。
有人在等他回家的呀!
他在仙域是有人期待和思念的呀!
可是她不知道,原来卫朝荣回了上清宗,并没有被仙修同门接纳,也并没有很多长老前辈看重他。
他在上清宗的日子,真的就如他所告诉她的那样,总是被无尽的空闲所包裹。
牧山宗的同门仰仗他提携,但又都和他不熟,畏惧他在魔门的经历,认定一个仙修若能在魔域从容甚至风生水起地过上几十年,那么他一定和魔修没有本质区别了。
上清宗不是他的家,仙域也不是,他和她一样,他们没有家。
如果那天卫朝荣真的从头给她讲起他所读过的典故和故事,那么她从日升听到月落,往复几天也听不完。
他骗她说他在上清宗过得很好,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又不会笑他的——也许会笑一两句,可是她没有一点恶意,她只会感同身受,和他站在一起痛斥上清宗的弟子鼠目寸光。
可他不说。
她那样又爱又恨地嫉妒了他很多年,羡慕了他很多年,有时候恨不得能回仙域的人是她,可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她嫉妒错了人。
卫朝荣过去、当时、未来的,一直一直和她重叠在一起,没有片刻分歧。
曲砚浓拈着掌心的花,望着庞然的母树,怎么看怎么像是他讲过的荒诞不经的传说,那狰狞的虬干,分明就像是龙齿嵌着黑珍珠。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多了,也许她是疯了,把一个离奇的巧合当作是命中注定的线索。
先是鲸鲵,再是龙齿黑珍珠,短短的两三个月,她又想起了那么多和他有关的回忆,这样纯粹的爱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