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高台之下,尽是惊叹。
千言万语,都成一句:“曲仙君的神通,当真是世无其二。”
卫芳衡一时又高兴,又落寞。
她侍立知妄宫多年,见人见事的角度也与旁人不同,这一刻她忍不住偏过头去看曲砚浓——
难怪连仙君也要困于道心劫。
她已把仙君的用意说得那么明白了,怎么这世人只见神通,不见道心呢?
卫芳衡忍不住想,仙君是否会失望?
曲砚浓没有失望。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人群中反复无常的议论置若罔闻,目光远远地落在周天宝鉴上。
申少扬一定不知道他如今在旁人看来是什么样子。
一身的玄衣苔,犹如一件血衣,潦草而狼狈。
他就这么默默地立在峰头,动也不动,什么也没说。
方才触目的一瞬间,她差一点就要冲到碧峡去。
太像了、太像了。
他一身血衣站在碧峡峰头,与千年前卫朝荣的模样竟重叠在一起,让她根本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记忆里,卫朝荣也曾顶着满身玄衣苔,默不作声地站在碧峡峰头等她。
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有很久没见面了。
上一次分别时,他们并没有争吵,也从来没有哪个人说过“一刀两断”这样的话,可是彼此都能清晰地察觉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那是似海情深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们已做过爱侣能做的所有事,亲密得能让任何一个仙修甚至魔修感到不可思议,当无限爱意到了极致,现实就成了一切的掣肘。
若不能更上一层楼,就注定无可挽回地走向凋零。
再怎么亲密,他们也做不了光明正大的道侣;再怎么契合,他们之间也横亘着仙魔之别。
“我回碧峡了。”分别前,她神色如常,在即将踏出屋门的那一刻回过头,“你也该回上清宗了。”
仙魔有别,各有归宿。
纵然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己,终归聚有时、散也有时。
这一场荒唐美梦,早也要碎,晚也要碎,就散落在今天吧。
卫朝荣抬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