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荣拈着花枝,颊边紧绷。
他惘然若失:时光太绵长,用一场盛大的死亡,掩埋了过去的所有秘密,只剩下剔除了酸涩的虚假甜意。
横亘在他和她之间的,又岂止是一道冥渊和一千年时光?
假如当初他没有殒身在冥渊中,假如他们仍然像从前那样不明不白地亲密着,在漫长的一千年里,又会走到什么样的结局?
他们终有一天会分开吗?
妄诞虚渺的魔怅然伸出手,虚无的五指穿过幽邃胸腔,触碰到那颗幽黑奇诡的心脏,可无论怎么触碰,也触不到那一阵又一阵的沉沉钝痛。
是离别美化了过去,让他们都忘了,在生离死别到来之前的岁月里,他们已将近走到了尽头。
从来、向来,他们一直不是性情契合的眷侣,无论身份、立场、性情,他们其实根本不合适。
有一万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分开,除了一腔滚烫的爱意和孤勇,他一无所有,也只能奋不顾身,去搏一个虚妄的可能。
“原来……”他怔然看着自己,很慢很慢地说,“不止是因为魔啊。”
*
阆风苑里,曲砚浓难得地笑了一回,又在意趣消散之前敛去笑意。
“听够了吗?”她问申少扬,神色又是淡淡的了,让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申少扬很想摇摇头说没有,但他怂。
仙君的底线最好还是不要试探了吧?试着试着恐怕就该当场逝世了。
“够了够了。”他很言不由衷地说,“仙君实在宽和,连我这样的不情之请也愿满足,我实在不敢再厚颜乞求更多。”
但如果可以更多就好了!
曲砚浓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想要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元婴修士打断了。
“仙君,戚长羽非要再见您一面。”
第48章 碧峡水(十四)
“轰——”
三个小修士坐在桌边, 望着被扔到脚边匍匐着的前任沧海阁阁主,不约而同地往边上缩了点,露出有点不自在的神情。
那怎么说也是个元婴大修士, 现在却被丢在他们脚边,他们也配吗?
全沾了仙君的光罢了。
离仙君近的人, 也能分到这世上最炫目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