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荣于是也愣神。
其实她在仙魔之中都挺有名,在卫朝荣伪装魔修潜入魔域之前,当他还在牧山宗夜以继日地练刀,他便听说过曲砚浓的名字。
他还记得,当他在牧山宗的时候,师父将他从一对凡人夫妇那里抱回抚养,对他寄予厚望,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教他刀法,不许他贪玩躲懒,也不让他和其他同门一起玩耍,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练刀。
他和同门交集很少,没什么交情,路上遇见了,也只是淡淡地点头,擦肩而过。
有一天他练完刀,踏着夜色,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回屋舍,路过练功台,望见晦暗的夜空下,高台上燃起一簇明媚的篝火,十来个面熟的同门坐在篝火边,欢声笑语,谈天说地。
卫朝荣一向是个很专注的人,师父让他练刀他就一门心思练刀,师父让他努力振兴牧山宗,他就无怨无悔在魔门蛰伏了数十年,再后来,他心甘情愿地坠入情网,也就一厢情愿地为她生、为她死。
看到同门们在篝火边谈笑,而他孤身一人练刀,他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记住了远远传来的失真的一句:他们说起了七年前覆灭的医道世家曲家,还有曲家那个被碧峡魔修带走的可怜孤女。
十年之后,传闻里的角色就站在他面前,亭亭玉立,眉眼凌然又动人,一点也不可怜,却让他仓皇失措。
“世间的道法,大多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就算是仙魔对立,道法终归如一。”卫朝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她这样骄傲的修士来说,安慰和同情大约是一种羞辱,他定定地说,“想了解,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他原以为曲砚浓要嗤笑这话语里的天真,毕竟她才是真的命途多舛的那个人,旁人怎么能理解她的苦厄?
可她没有。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去,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好像根本没打算提这件事,下一句就跳回了原来的话题,“是书里写的吗?你记得是哪本书吗?”
卫朝荣有时候搞不懂她的心思。
他搞不明白她刚才还在感叹身世飘零,等到他拐弯抹角地安慰了她,她为什么又不提了?